沈若熙升任扬州刺史三个月,就三个月没让李承宜碰过一次了,这晚李承宜来到醉酒的沈若熙床边,解开衣带,上塌抱着她“夫人,我想你了。”完结
第1章
沈若熙升任扬州刺史三个月,就三个月没让李承宜碰过一次了。
这晚,李承宜来到醉酒的沈若熙床边,解开衣带,上塌抱着她。
“夫人,我想你了。”
他的羞涩还未荡开,却听闭着眼睛的女人哑道:“云城,别闹。”
李承宜僵住,心口宛如被刺了一刀。
“云城是谁?”
这时,沈若熙猛然睁开了眼,而后立刻冷脸推开人。
“你来做什么?”
成亲三年,李承宜从未受她冷脸,一时难以接受。
他软下身段,试图缓解这僵持的氛围:“我是你的夫君,进你的卧房当然是为了……”
沈若熙却翻身下床,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滚!”
女人的厌恶,刺痛了李承宜的眼。
他再也待不下去,裹好衣服狼狈离开。
屋外,寒风呼啸。
像极了三年前,沈若熙救他的那晚。
她说——
“承宜,我一眼见你就心生欢喜,你可愿成为我的夫君?我会爱你,敬你,一辈子对你好。”
他信了。
而后一头栽进沈若熙的温柔爱意里,再也出不来。
为了去扬州,他和父皇闹翻,气得父皇和他断绝了关系,最终隐瞒皇子身份,以一介孤儿的名头入赘给了沈若熙。
婚后三年,虽然岳母和小姨子不喜欢他,但沈若熙处处维护,两人也算琴瑟和鸣。
可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若熙怎么像变了个人?
那些对着天地承诺过的誓言,难道可以随意收回吗?
……
一夜未眠。
翌日,恰好是李承宜的生辰。
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冷了一晚上的心渐渐回暖,李承宜想,沈若熙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昨晚的异常,大约只是她喝了酒,还不清醒。
她刚上任扬州刺史,公务繁忙,自己该多理解她才是……
随后,李承宜换上了沈若熙最喜欢的流溪月白长袍,佩上她送他定情的兰花玉佩,这才去书房找沈若熙。
只是路过花园走廊,却听见下人们忙碌议论——
“快点把兰花摆好,半个时辰之后云城侯就到了,要是谁没做好冲撞了侯爷,小心你们的皮!”
“云城侯昨天才和离回扬州,今日大人就把人请来府上,难道是准备再续前缘?”
“听说咱们现在的老爷就因为和云城侯有几人像,才能够入赘的……”
李承宜越听,心越乱。
原来府邸的喜庆装扮,并不是为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不安笼罩心头,李承宜加快脚步。
他要去找沈若熙问清楚,此刻他迫切需要一个安定。
片刻后,书房。
李承宜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小姨子沈晴晴的抱怨。
“姐,现在云城哥回到你身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休了李承宜这个替身?”
替身?
刹那,李承宜脸上血色尽失。
沈若熙那么爱他,连他看话本熬坏眼睛都舍不得,可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其他男人?
荒谬!
他不相信!
而屋内也是一片沉寂。
“姐,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李承宜了吧?”
李承宜呼吸一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极致残忍的一句——
“玩玩罢了,区区孤儿也配我的喜欢?”
第2章
李承宜站着门外,浑身颤抖,灵魂仿佛被沈若熙的话割断。
还没缓过来,书房门忽然被打开。
小姨子沈晴晴走出,见到他之后非但不惊慌,反而趾高气扬嘲讽。
“哟,既然你都听到了,就自觉收拾东西,趁早滚出刺史府吧。”
李承宜咬牙,视线执拗望进屋内。
“就算要走,这话也该你姐来说。”
话落,沈晴晴又是一声嗤笑。
“李承宜,你不会真的以为入赘给了我姐姐三年,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吧?”
“云城侯是魏王之子,是圣上亲封的侯爷,是天上的云,而你不过是个孤儿,是地上的泥。”
“你身上穿的月白长袍,腰间佩戴的兰花玉佩都是云城侯惯爱的打扮,低贱就是低贱,你模仿的再像,也上不得台面。”
“我劝你赶紧把这一身换了,冲撞了侯爷可没好果子吃。”
这一句一言,字字戳心。
这时,沈若熙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
她清丽绝伦,穿着跟他一色的月白纱裙,可李承宜却没有半点开心。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沈若熙蹙眉命令:“回房换一身。”
李承宜僵住,她从前明明夸赞,他穿月白最是清隽。
难道……沈晴晴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堂堂天越皇子,竟然被人哄着足足做了三年的替身。
难以言喻的疼席卷而来。
他小心翼翼扯住沈若熙的衣角。
“夫人,你们都是开玩笑的,对吗?你三年前明明承诺过,会爱我,敬我,会一辈子对我好——”
“李承宜,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沈若熙甩袖挥开他,凛声警告:“我能让你坐上刺史夫君的位置,也能让你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儿!”
话落,她便大步离开。
独留李承宜一人捂着胸口,痛苦凝着女人远去。
李承宜被厌弃,被迫换了一身暗色衣裳这事,瞬间在府邸传开。
半个时辰后。
府外鞭炮齐鸣,比李承宜大婚那天热闹百倍。
可笑的是,这只是为了迎接另一个男人的区区拜访。
满堂喜色,只有李承宜与这欢庆格格不入。
他自虐般来到花园,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鹊桥上的一对璧人。
沈若熙和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同色的月白衣袍,她眼中的温柔小心,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珍重。
心口疼到撕裂,他连对方走到身边都没有反应过来。
“若熙,这位公子是谁?他的眼睛长得跟我好像。”
男人清朗的话语拉回了李承宜的思绪。
他咬牙望向三步开外的沈若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每晚温存时,最后都会吻他的双眼……
曾经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痛。
而沈若熙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擦肩而过时只淡漠道:“府里一个小厮罢了。”
李承宜僵在当场。
他没从哀痛中回神,就见岳母张氏从不远处快步走来,横眉刻薄吩咐。
“来人,把这个冲撞侯爷的下贱种进柴房,听候发落!”
一个赘婿,被几个粗使婆子捂住口鼻,拖狗一般拖了下去。
作为惩戒,李承宜被关后足足饿了一天。
入夜。
躲在隐秘处的皇家暗卫再也看不下去,悄然送上食物和水。
“殿下,您可是皇家捧在手心疼的天越皇子,沈若熙根本配不上您的情意,随属下回皇城吧!”
李承宜却忍着泪摇头:“我当初任性入赘给沈若熙,和父皇断绝了关系,如今哪还有脸回皇城?”
“你走吧,我自己选择的路,是甜是苦,都该自己承担。”
暗卫劝解不了,只好离开。
夜渐深,柴房又冷又脏。
他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间,李承宜好像回到了和沈若熙的初见。
她温柔笑着,来牵他的手。
他欣喜奔向她,可还未触及她的之间,一桶冰水忽然兜头浇下!
李承宜骤然清醒。
接着,就见岳母张氏凶声恶煞冲进门,狠狠甩下一耳光。
“你竟敢用巫蛊之术诅咒侯爷,我今日就代我儿除了你这个祸害!”
第3章
李承宜捂住红肿的脸,迷茫又虚弱。
“我与侯爷素不相识,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又不知他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用巫蛊之术陷害他?”
话落,张氏忽然扔出一个刺绣精美的巫蛊娃娃。
“这是我亲自带人从你的床底下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这赘婿就是嫉妒我女儿和侯爷的情意,故意用计害人!来人,把他拖出刺史府,送去衙门!”
“不,母亲你听我解释!”
李承宜捡起娃娃,急切说:“我一男人,又不善女红,这娃娃上面的刺绣活灵活现,我根本锈不出来!”
他贵为皇子,平日里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连根针都没有摸过。
大婚初期,他听闻男人亲手给女人绣个荷包,可以一生一世。
于是扎破了十指,才成功给沈若熙勉强绣了个荷包,为此,还被沈晴晴嘲讽了一个月。
正想着,就见沈晴晴俯身将一封休书递上。
“李承宜,按照天越律法,违禁使用巫蛊之术,该判斩立决。”
“看在你伺候了我大姐三年的份上,只要你拿了休书滚,我们就替你隐瞒害人一事,如何?
李承宜心头一凉。
凝着休书上熟悉的字迹,他忽然明白过来。
什么巫蛊之术,不过都是赶他离开的手段。
他惨然一笑,却退开了一步:“这休书,我不接!”
“你别不识好歹!”
说着,沈晴晴强行将休书塞进李承宜的手里。
“你一个孤儿如何能和金贵的侯爷相提并论,况且我姐爱的人也不是你,你何必僵持?”
被一再愚弄,李承宜气得牙关颤抖。
他维着最后的自尊,撕毁了休书。
“沈若熙若要抛弃我,就让她当面同我说。”
此举,点燃张氏的怒火:“反了天了!你竟然敢忤逆我!”
“来人,上家法!给我狠狠地打!”
随即,李承宜被拖到院子外,被一群小厮按在地上。
眼见杖棍就要砸下,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句:“大人来了!”
接着,穿着官袍,英姿飒爽的沈若熙大步跨进了院子,如神祇般降临。
这一刻,李承宜就如同看见获救的光。
趁此机会,他挣开桎梏,用尽力气跑向沈若熙。
“夫人,救——”
“你怎么还没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欣喜,一道嫌弃。
李承宜怔怔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浑身发冷。
身后,张氏大声告状:“若熙,李承宜谋害侯爷还拒不认罪,我替你敲打一番,你没意见吧?”
李承宜猛然看向沈若熙,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却听她云淡风轻说:“这等不懂尊卑的赘婿,打死活该。”
光,彻底熄灭。
此时此刻,李承宜终于明白,这三年的情意,真的就是一场笑话……
小厮们在张氏的示意下,再一次抓住了李承宜。
经过沈若熙身侧,李承宜指尖发白扯住她的衣摆,最后问:“沈若熙,你可曾爱过我?”
沈若熙厌恶甩开他,只砸下绝情的一句:“行刑!”
第4章
李承宜从未想过,自己抛却皇子的尊贵,最后却落到这等屈辱下场。
他不甘心,用尽力气喊:“沈若熙,我若是承受了这刑,你我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回应他的是抽筋拨髓的一棍!
“啪!”
杖棍狠狠砸下,几乎要把李承宜拦腰打断。
他倒在台阶上,死死望着沈若熙。
“沈若熙,你负我!”
“你既早已经和他人两心同,又何苦惹我错付情衷?!”
女人的神色始终冰冻,无动于衷。
“啪,啪——”
两下,三下……
杖棍落得又猛又快,李承宜的衣袍渐渐被鲜血染红。
疼,他好像快要死掉。
但更疼的,是被欺骗的心。
他没有再求救一句,只想着这样也好,疼够了他才会彻底死心。
三十三道仗责执行完毕,满院的血腥。
李承宜扣断了十指的指甲才撑着最后一口气。
他咬牙挺直腰杆站起来,头一次以皇子的高贵姿态看向沈若熙。
视线相对,沈若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李承宜分明是上不得台面的孤儿,此刻她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天潢贵胄的威严。
还不等她分辨这是不是错觉,就见李承宜颤巍巍冲她走来。
他每行走一步,脚下就是一个血印。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李承宜还能站起来,都惊的忘记了说话。
只见李承宜走到沈若熙身边,用前所未有的决绝口吻说:“这三十三道仗责,算是我还了你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不管你怎么想,我入赘给你从来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荣华富贵,只是信了你说的爱慕。”
“三年夫妻,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我认了。”
每多说一个字,李承宜眼中的爱意便消退一分。
“沈若熙,你听好,今日不是你了休我,而是我不要你。”
话落,他眼中再也没有半点爱意。
也不顾沈若熙脸色如何,只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
李承宜刚跨出院门,忽听身后传来沈若熙冷漠的吩咐:“从后门离开。”
接着,才反应过来的张氏也阴阳怪气符合。
“还是若熙想得周到,他这一身血污晦气的很,从大门走可不脏了我刺史府的门楣。”
“你们几个婆子务必把他赶出城外,我们刺史府不日便要和侯爷成婚,可不能让这种人搅了喜事。”
死心之后,李承宜再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嘲讽。
从前他们能伤到他,不过是因为自己爱沈若熙罢了……
他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半个时辰之后,李承宜走出城门。
冷夜风寒,几个婆子匆匆回了城。
站在官道上,李承宜看着城门上的‘扬州’二字,只觉得这三年恍如一场梦。
一厢情愿,不得善终。
如今他无颜归家,天大地大竟然无处可去。
这时,身后官道忽然传来“咚咚”剧烈却又整齐有序的震动。
李承宜扭头望去,原本黑漆漆的道路忽然渐渐明亮起来!
接着,一群提着精美灯笼的皇城精卫,乘着铁骑,带着一架辉煌富贵的马车,顷刻来到他面前。
李承宜刚一回神,就见他们俯首跪拜,肃诚请示——
“臣等,恭迎殿下归宫!”
第5章
皇城精卫,没有皇命不得离京。
他们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父皇没有放弃他……
李承宜的眼眸渐渐湿润,而这时,“哗——”的一声,马车上陆续跳下几人!
他抬头看去,映目就是兄长们俊朗的脸。
他们张开怀抱,微笑着冲他走来,像小时候那样说:“小七,跟哥哥姐姐回家!”
三十三道杖责,他挺着没哭。
受尽屈辱,被赶出城门,李承宜也忍着骄傲,没有落一滴泪。
但现在,他再也忍不下去。
“皇兄,皇姐——”
李承宜满腹委屈,跌跌撞撞冲过去,扑进最近的太子怀抱,哽咽着:“我好想回家,你们怎么才来……”
极悲极喜的冲击下,李承宜还来不及多说就昏迷了过去。
看着伤痕累累的弟弟,几个皇子骤然杀气腾腾。
六公主李芸最先沉不住气:“我现在就去杀了沈若熙!”
“站住!”
太子李宸小心翼翼搀扶李承宜,眼中却满是寒气:“一刀了结也太便宜他们了,小七的仇,等他醒来让他亲自去报。”
……
李承宜这一觉睡得安稳,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他刚一睁眼,就见到床边围了一圈的脸。
“小七,你终于醒了,饿不饿,六姐端鸡汤给你喝好不好?”
“刚醒来怎么喝得下荤腥的鸡汤,依我看还是先喝药,小七,三哥的医术你知道的,这药保证一点都不苦!”
“不对,不对——”
几兄弟又吵了起来。
李承宜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头一阵温暖。
父皇母后恩爱,他前面有同父同母的六个哥哥姐姐,大哥为太子,其他哥哥姐姐擅武,擅医,擅谋等等各有所长。
他自出生起就备受宠爱,从小到大,说是泡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遇见沈若熙,大约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劫。
见他神色黯然,六个皇子公主更是心疼。
太子沉稳,率先安慰:“小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有什么要做的,让我们帮你。”
“对!沈若熙敢这么对你,诛九族都不为过!”李芸附和。
李承宜却摇头,沈若熙不是一个好妻子,但她为官却政绩卓越,深受百姓爱戴。
他不想以为一己私情,让哥哥们的名声蒙羞。
便只说:“这段孽缘我想自己处理。”
众人只好依他。
……
李承宜受伤不宜颠簸,便继续待在扬州城养伤。
转眼,一月过去。
扬州城内,沈若熙要嫁给侯爷一事,已经人尽皆知。
没有人在意李承宜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李承宜虽然已经放下,但终究真心付出过,沈若熙这般迫不及待的态度,还是膈应到了他。
今日,恰好是姻缘节。
六公主把伤愈的李承宜带到了祈求姻缘的庙宇之中,神秘说:“风大,你先披着我的斗篷,等会儿带你看一出好戏。”
李承宜刚想说自己没有兴趣,就见到有过一面之缘的云城侯,跟一个陌生女人亲吻着,躲进了假山。
“这女人是李云城的暗卫,两人的私情被发现,是魏王豁出老脸才保住儿子的名声,让李云城和离归家。”
“可没先到他们依旧死心不改,也就沈若熙那个混账把鱼目当做宝贝!”
李承宜觉得荒唐。
一想到自己被当成这种男人的替身,连带着沈若熙,他都觉得有些恶心。
他看不下去,转身跑开。
一口气跑到无人的厢房,他扯开衣领深呼吸许久,胸口的作呕感才渐渐缓解。
他刚打算整理衣裳,厢门忽然被人推开,接着沈若熙就走了进来。
女人视线落在他凌乱的衣领,脸色忽得一沉。
“你身上的斗篷是谁的?你难不成背着我私通?!”
第6章
沈若熙的质问,让李承宜倍感嘲讽。
“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在沈若熙听来,是默认了她的怀疑,顿时怒火更胜。
“无媒苟合,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李承宜被气笑了。
“刺史大人有空教训我,还不如找找你的心上人在哪里!”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不料,擦肩而过之际,沈若熙忽然擒住他的手:“那个女人是谁?”
女人身量高挑,压过来的姿态让人喘不过气。
李承宜刚要挣扎,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清朗的一句:“若熙,我找了你很久,原来你这这里。”
李承宜扭头望去,只见李云城扶着门边,诧异看来。
“咦,这不是你那天赶出府的小厮吗?”李云城走进,视线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顿了一秒,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姿态。
“他如今这么收拾一番确实有几分俊美,若熙你也不必避着我见他,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你若是喜欢,不如让他当个暖床男宠?”
李承宜蹙眉,对此话不敢苟同。
他用劲甩开沈若熙的桎梏:“你们自己不要脸,要享齐人之欢,但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们一样龌龊!”
“李承宜,你放肆!”沈若熙黑脸怒斥。
但李承宜早就不是哪个满怀爱意,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了。
他反而睨向李云城嘲讽:“像你们这种朝三暮四,玷污感情的人,没有资格和我待在一起!”
这锐利的眼神,生生把李云城吓住后退一步,他仿佛以为自己的丑事被李承宜看穿。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委屈望向沈若熙:“我不过是一番好意……”
李承宜没兴趣看他们演戏,直接离开。
沈若熙沉脸去追,却被李云城阻拦。
“若熙,承宜兄一时还想不通,不如让他先缓一缓。但是给太后选寿礼这事耽搁不得,你可别辜负我父王对你的栽培……”
沈若熙只好作罢。
地方官送寿礼上京,是莫大的荣耀和机会,因为她要嫁给云城,魏王才把扬州进京的名额给了她。
若是能获得太后和圣上的喜欢,她就能留在上京做官,一展宏图。
至于李承宜,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等在外头吃够了苦头,自然会乖乖回来。
……
另一边。
李承宜彻底放下了沈若熙,离开娘娘庙就跟着六公主归京了。
两月之后。
上京京郊,皇家北苑。
李承宜回来之后没直接回宫,而是准备等着太后寿宴之际,给皇祖母一个惊喜。
可他没想到,刚抵京没几天,就等来了皇兄皇姐们的催婚。
“小七,这是上京所有世家小姐的画像,你挑一个做皇妃,如何?”
六公主李芸翻开画卷,啧啧感叹:“沈若熙为了一个蠢人抛弃天越皇子,也不知道她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会不会把肠子悔青。”
“六姐,别扫兴。”说着,李承宜推开画像不愿看,“我现在无意成婚。”
闻言,太子却无奈道:“十日后,皇祖母寿宴,她老人家要亲自为你挑选皇妃,我们只是让你做好准备。”
李承宜的好心情没了个精光。
“祖母喜欢我画的牡丹,我准备去了。”
找了借口开溜,李承宜一路赏花,越走越远,最后来到了后山的牡丹园。
他看着漫山遍野的牡丹,心情刚刚好了一点,身后却忽然传来刺耳的嘲讽——
“李承宜,你竟然跟踪我们到了上京?!”
第7章
来人竟然是岳母张氏和小姨子沈晴晴。
他们怎么来了这里?
李承宜怔神间,张氏跨大步来到他身边,伸手就是一推:“你这贱种,别以为你遮遮掩掩我就认不出你!”
“我们沈家早已经休了你,你还不要脸贴上来恶心谁?!”
沈晴晴加入辱骂,言语间满是高高在上。
“李承宜,我知你爱着我姐,不甘被休,故意跟来无非是为了挑拨离间。”
“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云城侯高门显贵,和我姐两情相悦,他们的婚事马上就会由太后赐婚。”
“以后,我们沈家就是皇亲国戚,我们的金尊玉贵是你这辈子想都想不到的,你这等贱民最好滚远点!”
李承宜看着他们跟跳梁小丑一样,颇觉得有趣。
张氏原本以为,李承宜会跟从前一样被自己震慑,认错求饶。
没先到李承宜不但不怕,还满眼嘲讽。
他顿时倍感忤逆,满身火气冲随行的侍卫吩咐:“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抓起来!”
话落,道路另一边立刻响起一道威严十足的怒斥:“我看谁敢!”
李承宜抬眼看去,就见自己六姐杀气腾腾走来。
张氏母女被这尊煞神吓得连连后退,后背冒冷汗。
李芸来到弟弟身边,将人护进身后:“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皇家北苑动我的人!”
他早就想对些苛待弟弟的人出手了。
“暗卫还藏着做什么,还不出来给我打!”
话落,两道黑影忽然冒了出来,两下就解决掉张氏带来的侍卫。
张氏母女不认识李芸,又见李芸没穿皇族特有龙凤绣纹衫裙,只以为他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
两人吓得大喊:“这位小姐,你可知你护着的李承宜只不过是一个用巫蛊之术害人的贱种!”
“我们是魏王的姻亲,你要是伤了我们小心人头不保!”
“啪!啪!”
暗卫见六公主满脸怒意,当即对着张氏母女狠狠掌嘴,两人惨叫着再也说不出话。
而李芸则带着李承宜很快离去,弟弟的仇,得让她亲自报才爽快。
另一边。
李云城打听到太后喜欢牡丹,以及七皇子自画像,特地高价搜罗了很多画,看都没看直接送到沈若熙书房。
沈若熙先是打开牡丹画,但看了十多卷却没一张满意。
“这些牡丹画都是上京最好的?”
李承宜的牡丹画都比这些有灵气。
见此,李云城又道:“要说上京牡丹画的最好的,当属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只是七皇子三年前忽然闭门养病,早就不见任何人。”
“都怪我没用,没能帮上你……”
见他一脸愧疚,沈若熙反而心软,上前拥住人:“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
李云城笑了。
而就在这时,“嘭”的一声,书房门忽然被人撞开!
“姐!我和母亲被打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拥抱分开,屋内旖旎的气氛骤散。
李云城看着张氏母女两张猪头脸,暗道晦气!
不耐烦应付这对又蠢又毒的母女,他摆出难为情的模样:“若熙,你的家务事我不便参与,就先告辞了。”
沈若熙忍怒点头。
张氏却嚷嚷:“侯爷,你还不能走,今天打我的——”
“够了!你们还嫌不丢人?”
沈若熙难得发火,张氏瞬间安静。
李云城走后,书房门被关了起来。
母女两人添油加醋把偶遇李承宜的事说了出来。
“姐姐,北苑那女子竟然连侯爷给我们的侍卫都打,李承宜故意攀上她,肯定是为了报复我们!”
“对,女儿你快想想办法,你苦熬多年才来上京,可不能被个贱种毁了前程。”
“啪——”
沈若熙一巴掌拍在书桌上,脑海浮现的是李承宜当初在娘娘庙衣衫不整的样子。
“此事我会即刻处理,你们先回房养伤。”
张氏得了准信,气顺了大半,而后瞥见书案上的画,好奇问:“侯爷送这么多画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一堆都是七皇子的自画像,是给太后做寿的添礼。”
说着,沈若熙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听展开画的张氏见鬼了般喊:“这七皇子的画像,怎么和李承宜一模一样!”
第8章
沈若熙脚步顿住,折返扯过画像细看。
画中男子站在牡丹下,穿着明黄的衣裳,衣服上的金龙都画得活灵活现,而男人那张脸,真的和李承宜一样!
“这不可能,画中的七皇子天潢贵胄,哪里是李承宜那种山野孤儿比得了的?”
沈晴晴面带急色,不甘心的姿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李承宜和侯爷不也有些像,他就只是走运跟贵人撞脸罢了。他要真是皇子,这三年怎么可能任由我们磋磨……”
话到最后,沈若熙脸色愈发森寒,沈晴晴渐渐没了声。
女人缓缓收好画卷,临走之前吩咐:“我再去一趟北苑,你们待在府内,这几日不要外出了。”
……
巧的是,沈若熙下午去北苑后山,还真碰到了李承宜。
两人相遇,李承宜怀里正抱着牡丹盆栽,特地换的素衣也不小心沾染上泥巴,看上去灰扑扑的。
皇子九五之尊,怎么会需要亲自侍弄花草?
沈若熙揉了揉眉心,心道自己这段时间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因为一张画就生出‘李承宜是皇子’这种荒诞的想法。
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放任他继续在外头丢人现眼。
想着,她大步走向李承宜,像从前那样命令:“跟我回去。”
李承宜径直朝前走,连个眼风都懒得给她。
他这样不识好歹,沈若熙本该甩袖就走。
可想到他走了之后就会回到别的女人身边,她竟莫名不甘心。1
沈若熙上前,挡住去路。
“看在你为了我追来上京的份上,我已经不追究你之前的错事,也如你所愿给你台阶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要知足,难道你还妄想继续做刺史夫君?”
李承宜干脆掉头走其他的路,就是不搭理沈若熙。
这一次,她没有追上去,只凝着前面的背影警告。
“那女人若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做一个低贱的花匠。你若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就连我的小厮都没得做。”
李承宜依旧没有回头,倒是故意甩下一句:“我就算去大街上做乞丐,也比给你做替身好过百倍!”
话落,他就没入拐角消失不见。
沈若熙冷着脸来,又黑着脸离开。
入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气到了,一向不做梦的沈若熙竟然梦见了三年前的大婚。
梦里,红烛摇曳。
原本穿着大红喜服的李承宜忽然换成了一身金黄宫装,笑盈盈对她喊:“夫人,你来了……”
沈若熙咽了咽喉咙,都没发觉她进屋的脚步有多急切。
可就在她抵达婚床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侍卫一声高呼——
“参见侯爷!”
沈若熙骤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书桌前睡着了。
接着,就见李云城推门而入,伸手挽着她。
“若熙,我做了噩梦有些睡不着,你能陪一陪我吗?”
若是平常,沈若熙早就心疼了。
可今晚此刻,明明望着李云城,可她脑海浮现的却是李承宜的脸。
她抽出自己的臂弯,推辞:“抱歉,我还需要写给太后祝寿的贺词,我让晴晴去陪你?”
李云城的笑容僵住。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把沈若熙掌控在手心,却没想到下午悄悄跟在沈若熙身后,会听见她对李承宜的在意。
而且,在一起两个月,沈若熙至今都没让他碰。
上京又多的是贵人,不是所有人都卖父王面子,他私通和离的事指不定会被捅出来,到时候沈若熙肯定不会要他。
他想生米煮成熟饭,奈何暗示到到这种地步,沈若熙已经不接招。
看来他需要找个机会了。
……
一来一去,转眼就到了太后寿宴这天。
李承宜因为想要给太后惊喜,便戴着面纱悄悄从侧门回宫,而他没料到回公主殿的路上,竟又遇上了沈若熙。
第9章
道路两边,摆满了人高的牡丹花,微风一吹美不胜收。
花旁的李承宜哪怕一身素衣,但依旧清俊如竹,叫人挪不开眼。
沈若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想通了什么,下一秒就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
“不是说做乞丐也比跟着我强,那你还跟我跟得这么紧?”
李承宜原本没不想浪费时间,但余光瞥见不远处正走来的李云城,这才故意拔高声音说:“沈若熙,你三番四次纠缠我,该不是喜欢我吧?”
“李云城回到你身边才两个多月,你就厌恶了,不应该啊,难道你知道了他和离之前做的丑事?”
沈若熙寒下脸,还没训斥,就听身后传来惊慌的一句——
“住口!”
接着,李云城仓惶奔来,怒到忘记了伪装温柔。
“你们这群宫女还干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口出狂言的贱种拖下去!”
但宫女无人动手,这条宫道上来往的都是公主殿安排出来的婢女,李承宜不发话,也无人多嘴挑明他的身份。
冷静下来,李云城也后悔自己的失态,忙转移话题。
“若熙,寿宴这等好机会,你应当趁机结识人脉才是正经。”
他贴上沈若熙的身体,故意宣扬着自己的价值。
“太子和七皇子马上就要出席宴会了,我和七皇子是故交,自幼要好,由我为你引荐,太子一定能高看你。”
这一说,沈若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不再看李承宜。
李承宜差点憋不住笑,自己什么时候跟李云城成了故交了?
这一个两个的嘴里都没有一句真话,难怪能搅合到一起。5
正想着,就见李云城一个眼刀剜来:“污蔑皇族乃杀头大罪,你等着,待寿宴结束,我们再好好算账。”
李承宜立马接茬:“好啊,那我可真是期待极了。”
两拨人很快分开。
沈若熙回到宴厅之后,才发现太子和七皇子并没有来,不过由魏王带着结识高官,她一时也没空想其他。
而李云城则心虚去找张氏。
瞧现在宴会的情形,这些人还是卖父王面子,今日若是能成功求得太后赐婚,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提他的丑事。
唯今,只剩李承宜那个祸害。不过一区区贱民,还不配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出手。
想着,李云城目光落到了正四处讨好官妇的张氏母女身上,眼中闪过算计。
而此时,张氏正听着别人议论这宴会的重头戏。
“听说这次寿宴,太后准备给七皇子选皇妃,我家小女儿温柔体贴,和七皇子就很般配。”
“七皇子是圣上捧在手心的皇子,选的皇妃当为时天越最贤淑漂亮的人,你家女儿啥都不行,空有一张脸还敢做梦肖想皇子?”
“你们有什么好争的,以娘娘对七皇子的宠溺,在好的姑娘都抵不过皇子的喜欢。”
“太子亦疼爱七皇子,若是谁家嫁给了七皇子,两朝的荣华就板上钉钉了!”
张氏越听,心头越激动。
有了七皇子,侯爷就不够看了。
自己女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上天让他们来参加太后寿宴,不就是等着他们家成为皇亲国戚的吗?
这时,李云城来到了张氏身边,装做担忧。
“我刚刚在后花园遇见李承宜了,他大约是对刺史府有怨,直言榜上了贵人,要对付若熙,我实在担心……”
张氏听了,当即跨脸。
这要是被人戳出若熙曾经有个低贱孤儿入赘,皇子怎么还愿娶她?
“我就知道那贱民不安好心,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破坏了我女儿的好事!”
说着,他拉着人群中得沈晴晴:“赶紧跟我走!务必要拦住那恶毒孤儿。”
而后两人急切冲向花园。
因为太过激动,母女俩人急出满头的汗,汗水冲刷了妆容,露出他们还青紫的眼眶,看上去很是狰狞。
李云城得意望着她们的背影,眼底全是得逞。
……
很快,寿宴开始了。
张氏母女一直没有回来。
沈若熙的眉心一直跳,有种不妙的预感。
“母亲和晴晴呢?”
李云城想着她对李承宜的在意,自然不肯说实话。
“他们大约如厕去了,马上回来。”
话落,就听殿外传来大总管一句高呼——
“太后驾到!”
第10章
大总管的话音落下,殿外马上响起了庄严肃穆的恭贺乐声。
紧接,就见大后銮驾摆驾殿外,身穿五爪金龙储君服的太子亲自扶着太后,慢慢朝殿内走来。
两人身后是锦衣华服的六公主李芸,再之后是皇宫的掌事女官们。
圣上和其他皇子还没到,但阵仗已经威严磅礴。
殿内,所有人都整理衣冠,等待着拜见太后。
李云城整理好衣袍,跟在沈若熙身边,心里谋算着等会儿和七皇子拉拉关系,让太后给自己赐婚……
等待间,余光瞥见不少世家子弟偷偷打量沈若熙,他不由更加抬头挺胸。
沈若熙就是出身差了点,但她的美貌和才华在整个天越都算数一数二。
否则,也不会短短三年,就从一介白身爬上扬州刺史的位置。
只要沈若熙今天在圣上面前露脸,她定能抓住机会,成为天樾第一位女宰相!
到时候,他就是身份仅次于皇后的宰相夫君……
就在李云城做美梦之际,他忽然发现一旁的沈若熙状态不对,她没有看向太后,反而紧紧看向不远处的侧门阴影处。
他顺着视线看去,低身问:“若熙,你怎么——”
话到一半,刹那卡壳。
竟然是李承宜!
对方身上的穿着,哪怕看不真切,却也能辨清那衣服在阴影中闪着不菲光芒。
可李承宜一介贱民,哪来的本事弄到这等上好的衣服?
他定故意打扮如此,只为了勾引沈若熙。
李云城握紧拳头,余光瞥见沈若熙失神的模样,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张氏那对母女是怎么回事,连一个区区贱民都按不住,还让他跑来了殿堂?
正想着,就见张氏母女从另一道侧门奔出!
侧门这边。3
张氏母女为了找李承宜满花园跑,累的气喘吁吁,心里把李承宜咒了个百八十遍。
但此刻猛然见到,竟有点不敢认。
两人离得近,能够清晰看清李承宜衣服上的绣金龙袍,头上的金冠更是刺得人眼睛生疼。
沈晴晴心中嫉妒不已,迫不及待谩骂:“李承宜,你这种低贱的身份也配得上这身衣衫?赶紧给我脱了!
“要是冲撞贵人连累了我们,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张氏匀过气来,也命令:“晴晴说的对,你这下堂赘婿来这只会脏了太后的寿宴,赶紧滚出去!”
这污言秽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都看向侧门,认出李承宜的朝臣以及家眷们都满脸诧异,但碍于太后太子都在场,无人敢说话。
太后见状,气得直接大步走向侧门。
身后,太子和六公主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跟上,既然皇弟没有表明身份,他们就陪着他看戏。
掌事女官们见此,也紧随他们身后。
而李承宜站在原地没动,似笑非笑睨着张氏:“你也知道这里是太后寿宴,最好少说话,免得丢人现眼。”
“丢人的是你吧!”
沈晴晴见太后和太子气势浩荡朝这边走来,更加献宝般大声宣告李承宜的罪责,意图讨好太后。
“你用巫蛊之术害人,已经被我姐休掉,像你这种无德的恶毒贱民还企图捣乱寿宴,按律该被砍头!”
“放肆!”
太后话落,满堂寂静。
沈若熙望着即将抵达侧门的太后众人,浓烈的危机感升腾。
她下意识朝张氏母女走去,迫切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开口。
而李云城也渐渐觉得周遭的氛围变得奇怪。
自张氏当着太后的面叫嚷出口开始,刚刚还冲他投来羡慕的千金,竟突然拉开了跟他的距离,避如蛇蝎。
甚至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自己可是天子封的侯爷,魏王的儿子!他们这些臣子凭什么对他不敬?
李云城蹙眉,走到魏王身边低声暗示不满:“父王,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抬头之后,却发现魏王的脸色煞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李云城心头咯噔,他刚要继续询问,却听到“刷”的一声抽剑声!
扭头看去,就见六公主拔出宝剑,刺向张氏母女:“贱婢,跪下!”
张氏母女被吓破了胆,跪倒在地。
但他们没意识到不对,张氏见六公主只穿了件普通的玄衣,还以为她只是太子的女侍卫。
区区侍卫,却当着太后的面拔见刺杀未来侯爷的婆家,这人委实该死!
“又是你这个臭丫头!”
张氏指着六公主,朝太后哭诉:“娘娘,就是这人和李承宜厮混苟且,无缘无故派人将我母女打得卧病在床,你一定要砍了这对狗男女,为我们做主啊!”
谁知,太后反而怒道:“混账!给哀家掌嘴!”
掌事女官立刻上前,“啪啪”开打。
张氏母女瞬间被打蒙。
沈若熙赶到时,已然太迟。
她想挽救求情,可太后却没有给她机会。
太后站在张氏母女面前,威严十足质问:“骂谁贱民?要砍谁的头?!”
沈晴晴那敢有半点隐瞒,颤巍巍抬手指向李承宜。
“就是这躲在阴影里,不敢见人的李承宜!”
话落,李承宜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一身的明黄绣金龙袍亮刹了众人的眼。
与此同时,太后身侧的掌事一耳光甩向沈晴晴,怒斥——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口中的贱民是娘娘最疼爱的孙子!是天越最珍贵的七皇子!”
第11章
此刻,李承宜整个人矜贵无比,比那画像上的人要高贵万倍。
他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沈若熙身上。
沈若熙死死凝着他,接着就听太后命令:“还不拜见?”
朝臣家眷们纷纷撩袍施礼,无比恭敬的跪拜,高喊——
“参见太后!”
“参见太子!”
“参见六公主!”
“参见七皇子!”
大势已去,魏王和李云城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张氏母女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他们完了。
谁能想到,被他们嫌弃苛待的孤儿,竟然真的是天越皇朝的贵人,是太后最疼爱的七皇子?!
太后看着匍匐的众人,面色威严:“平身。”
诸位朝臣家眷接连起身,只是无人敢出声。6
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张氏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直直朝地面跪下,哭丧着脸求饶。
“娘娘饶命,我母女二人当真不知这就是七皇子,不然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他啊。”
沈晴晴年轻,又养在偏远的扬州城,对于皇家的威严理解甚少,这样大的阵仗,早就吓破了胆。
满脑子想着为自己开解——
“对对,娘娘饶命,不知者无罪,我是无辜的啊!”
“要不是李承宜欺骗在先,故意隐瞒身份说自己是孤儿,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对他怎么——!”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
掌事嬷嬷的巴掌再次落在了沈晴晴的脸上,怒斥——
“放肆!你还敢指责殿下?!”
此刻,沈晴晴被打得直直匍匐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六公主李芸不屑看去,冷嘲:“瞎了眼的奴才,我的弟弟高贵无比,也是你们小小沈家能攀上的?”
张氏母女不敢再说。
李承宜抬起高贵的头颅,面无表情的看着母女二人作妖,一声不吭。
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看着这些曾经欺辱自己的人自毁灭亡。
没有痛快,只觉得可悲。
匍匐的朝臣家眷都被沈晴晴的一番话惊得大气不敢出。
只心里暗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妇孺,如此愚蠢,丢尽脸面还好说,在多的皇亲贵胄面前如此大放厥词,辱蔑皇家威严,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当真是不怕死。
而身为朝臣刺史的沈若熙怎么不知这些,只见她死死地凝着这个妹妹,心里早已是一番波涛翻涌,刚想开口就听见太后威严质问。
“这是谁家的家眷!”
一时之间,人群惶恐,不知道这是哪一位不知礼数的朝臣带过来的家眷。
匍匐在地的李云城缓缓起身,挪移到了太后跟前,下腰小心答道:“皇祖母,这是扬州刺史沈若熙的母亲和妹妹。”
沈若熙看到李云城的出头,再也站不住,她大步走上前跪答道:“是沈若熙束家不严,请太后降罪。”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李承宜,满眼心疼。
而一向沉稳的太子李宸压根不屑于理会跪拜在地的沈若熙,只是看着李云城的主动觐言,寒气毕露。
他们皇家的宝贝皇子被人欺负至此,他再不为自己弟弟出口恶气枉为哥哥!
第12章
“你怎知晓?莫不是与这件事有着莫等联系。”
太子话毕,威严庄重的声音如巨石一般重重落在李云城的背上。
李云城抬眼观察着太后的颜色,却瞧见太后的不悦眼神正盯着自己,他猛地直直跪了下去。
“皇祖母,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是沈若熙,沈若熙为了她的高官之位蒙骗我,我一时不慎就被她蛊惑,深受其所骗,请皇母祖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替身居然摇身一变变成高高在上的天越七皇子。
沈家现在已经是必死的蚂蚱,而他又何必再和蚂蚱同一根绳。
沈若熙纵容优秀,是这天越朝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如今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得罪了皇家还能有什么好仕途。
而他不一样,他可是当今魏王的儿子。
即使没有了沈若熙,到时候再找个接盘侠维护住名声也是一样的。
李云城想,只要和沈若熙摆脱关系,他就不会受此牵累。
“云城?”
沈若熙幽深的眼眸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云城。5
但李云城丝毫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而是慌张地急着和她撇清关系。
太后看着跪地的李云城和沈若熙,愤怒的眼眸里有了丝许怀疑。
李承宜缓缓走来,不再沉默,他看向跪地的李云城,嘴角讥讽。
“李云城,你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居然将罪责全部推给了沈若熙,可是狠毒。”
说完,他又看向一同跪在地上的沈若熙,明黄色的衣摆轻盈地落在了她的脚边,沈若熙的眼眸暗了又暗。
“扬州沈刺史,这就是你为自己选的刺史夫君?如此看来可真是绝配。”
明黄色的衣袍缓缓伫立,李承宜看着沈若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若熙没有回答,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李承宜愿意隐去自己的尊贵身份与她相伴乡野,而李云城在危难时刻却急着与她撇清关系。只怪自己错将承宜当鱼目,失去了与自己相伴三年情真意切的夫君。
沈若熙没有任何怨言,他想怎样处置她她都可以接受。
因为,这是她负心的报应。
而一向自恃清高的魏王之子李云城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再也忍不住开口:“李承宜,即便你贵为皇子,也不能随便污蔑人。”
“李云城,我有没有污蔑你你心里不清楚吗?还是要我当着皇祖母的面再说一说你和离前的丑事。”
顿时,本来秉声的朝臣家眷再次开始议论纷纷,有些知情的人便开始小声传述着李云城与暗卫苟合导致被妻家和离的丑事,一来二去,众人心里都已然明了。
李云城看着议论的众人,脸色一片铁青,他看着李承宜一字一句:“李承宜,我要杀了你!”
话落,他再也忍不住扑向李承宜,却被六公主李芸再次抽脸抵住了咽喉。
一瞬间,他不敢动弹。
李芸看着这个欺辱自己弟弟的贱人,眼里的嫌弃和厌恶不加掩饰,她大喊:“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皇家亲卫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押了上来,这个女人一见到李云城便大声哀求:“侯爷,救我啊,我不想死!”
李云城看着和自己日夜缠绵的暗卫,瞳孔逐渐放大,他慌张地摇头,连忙否认:“我不认识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李承宜看着眼前相认的大戏,下意识地去看一旁跪地沉默的沈若熙。
她看到自己无比珍重的李云城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面孔,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
只见女人的眼眸幽深,嘴唇紧抿,看不出喜悲。
李承宜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沈若熙,转而看向李云城,美眸微敛:“李云城,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你不仅对本公主言行无状,更私下与侍卫苟合,品德有亏,实在是败坏我皇家的颜面!”
第13章
李云城的情绪彻底崩溃,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承宜,眼神里满是疯狂和狠毒。
“李承宜,你不得好死!!”
顿时,众朝臣家眷看向李云城的眼神骤变,像是看一个死人。
一直沉默的太子终于重重发声:“李云城,还不跪下!”
李云城看着周边议论纷纷的众人,其中就有平常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几家贵女。
他怒极:“我没错,为何要跪下认错!”
而下一秒,李云城便被侍卫强行打掉膝盖,跪伏在地上。
太后看着这个自己平常也算宠爱的皇孙子,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喘上气。
李承宜看到今日寿辰的皇祖母因为这件事而动了大气,不由地又是担心又是愧疚。
他赶忙上前亲自搀扶,一拍一拍地为皇祖母顺着气:“都怪承宜,知道今日是皇祖母寿辰,还惹得您动气。”7
太后看着李承宜瘦弱的脸庞,慈爱地摇了摇头:“傻承宜,你是天越最尊贵的皇子,是皇祖母未曾保护好你,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替你出口恶气,你还责怪自己作甚。”
两人的对话只有太后身边亲近之人才能隐约听清,故一旁的朝臣家眷更是不知太后与七皇子在议论什么。
太后抬头,尊贵的凤瑶在高高梳起的发髻上格外耀眼,他睨了一眼李云城,威严的声音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侯爷李云城言行无状,以下犯上,私德有亏,辱没皇家尊严,按律,当黜去侯爷封号,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李云城瞪大了双眼:“皇祖母?!”
太后没有理会,只是看向一旁微躬着身子的魏王,缓缓开口:“魏王,你教子无方可知罪?”
被点名的魏王李昇顿时虎躯一震,太后和圣上对他早有诸多颇词,如今怕是要借此机会将他彻底赶出皇都,收回他的诸多封地,其他封地还好,但扬州……
魏王凝了凝神,看着跪伏在地上仍然一脸怨恨不甘的儿子,气的再也顾不上颜面冲过去怒甩了李云城一巴掌。
只听见‘啪’的一声,巴掌重重地落在李云城的脸上。
李云城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一向宠爱自己的亲生父亲魏王:“父亲?!”
“闭嘴!我不是你父亲!我就是平时太过宠爱你,导致你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魏王沉重地大呵,看向自己这个作孽的儿子眼底满是失望:“你不配做我李昇的儿子!我李晟一脉迟早被你尽数害死!”
李云城瞪大了眼睛,内心早已被疯狂的恨意充斥:“父亲你在说什么?受委屈的明明是我啊……”
魏王再也不想多看这个儿子一眼,他背过身,脸色煞白,仿佛老了十岁。
随后,只见他屈身拱手向太后敬了一礼。
“母后,儿臣有罪!”
“是我不查,竟然让李云城这孽障做出这等丢脸之事,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从今天起,我愿跟断绝父子关系,以示惩戒!”
见魏王如此行径,太后最终还是收了口,老成精练的眼眸中深不见底:“那便如此吧,至于你们三人……”
太后睨向地上以沈若熙为首的张氏和沈晴晴,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
“胆敢当众辱蔑皇家尊严,当众斩首!”
第14章
话落,张氏和沈晴晴母女二人被吓得浑身颤抖,张氏看向旁边跪坐着一动不动的沈若熙,仿佛就像看到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若熙,你快向娘娘求求情,我还不想死啊!”
而一旁的沈晴晴则看向李承宜,目光哀求:
“姐!你别不说话,我不想被砍头!”
两人拼尽全力拖拽着沈若熙,希望这个扬州刺史的官能够救下自己的性命。
然而沈若熙依旧一动不动,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李承宜,仿佛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留恋一般。
李承宜撇开与沈若熙对视的视线,他看向身旁搀扶着的皇祖母,轻声说道:“皇祖母,今日是你的寿辰,这种吉利的日子不怡见血。”
太后看向李承宜,眼眸中有些探究:“哦?承宜可是有想法?”
李承宜对着皇祖母嫣然一笑,随后说:“这沈若熙虽是有千万种不对,但承宜也听说过她治理扬州一向勤政待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就将她一家一同流放边疆,皇祖母觉得如何?”
话落,跪坐在地的沈若熙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重新抬起眼眸,一眼明亮地看向李承宜。1
承宜还愿意为了她求情,她本以为这辈子与他已然全无可能。
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看向自己的亲孙子,太后一切了然,他捏了捏发痛的额头,慈声说道:“那就都依你的办吧。”
而好不容易享惯了几年荣华富贵的张氏听到自己要被流放边疆无法接受,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知道女儿沈若熙靠不住,只见他立马扭头看向李承宜,哭天喊地一阵哀求。
“承宜,边疆那苦寒之地去了绝对会死的!求求你念在和女儿婚姻三年的情分上,放过我们一家吧,岳母知道错啦!”
话语一出,朝臣家眷又开始议论纷纷——
“不是说七皇子一直在宫里养病吗?难道根本不是养病而是去扬州了!”
“我听七皇子的宫女说七皇子这三年可一直没出来过,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在宫里。”
“难道说……这扬州刺史沈若熙和七皇子当真是夫妻?”
“别瞎说,当心掉脑袋,皇子身份高贵,岂是一个小小扬州刺史能配得上的。”
六公主会武,所以听力一向极好,她怒极,看向张氏。
他们兄妹六人捧在掌心的弟弟何时让他受过这种委屈,还是在眼皮子底下!
“张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一向沉稳的太子也为自己的弟弟出声:“张氏,你说话可要过脑袋。”
就连太后也站出来为自己疼爱的孙子撑腰,他看着沈若熙怒道:“你们沈家人可真是胆大妄为,我天越最尊贵的七皇子怎么是你一个小小地方刺史可以觊觎的!”
张氏被这一声声来自天越最至高无上的人怒意怔住,久久不敢说话,但流言蜚语岂会就此止住。
沈若熙的眼眸直直看着李承宜,从未离开过一丝视线。她从不畏惧这些皇室贵胄的话,她本就做错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只是听到自己母亲说起昔日两人的婚姻情缘,她仿佛有了念想一般,看向李承宜的墨瞳里更是期待着昔日的爱人能够再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即使让她当牛做马也无怨无悔。
第15章
看向一直为自己出头的皇祖母,还有大哥和六姐,李承宜强忍住泪水,为自己有这样疼爱自己的家人而感到无比幸福。
他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不被天下人看笑话,为了维护他的名誉。
天越最尊贵的皇子终于下定决心,在历经沈若熙这番劫难后,今后只好好守护自己的家人身边。
只见他将眼眶中的泪水强行忍了回去,转而噗嗤一笑,明黄的衣袍在人群中格外耀眼,他缓缓走近三人,高贵的眼神睨向曾经的岳母张氏,却从来未留给沈若熙一丝眼神。
“张氏,你说本皇子和你女儿有三年的婚姻,可有凭证?”
一时之间,张氏微怔,沈若熙即将和安县侯爷李云城成婚,之前她便将李承宜的所有物件焚烧干净,一件不留,如今去哪找出凭证来。
李承宜看着张氏无措的样子,又笑了:“既无凭证,那你就是再次污蔑本皇子,罪加一等。”
话落,张氏再不敢言,只是微低着头:“我、我……”
“不过,皇祖母今日寿辰,见血不吉利,所以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后果我不敢保证。”
李承宜缓缓回到了太后身边,语气威严而高调:“本皇子与沈若熙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和她有过夫妻之缘,若是后再有人议论此事诋毁本宫,拔舌处之!”
话落,朝臣家眷再也无话可说,齐齐屈身跪拜。3
话如针刺一般落在沈若熙的心间,字字见血。
她眼里的星光逐渐暗淡,只听见被自己休弃的夫君李承宜一身明黄扬言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他,终究是不要她了。
很快,沈若熙和张氏母女连同李云城一同被侍卫带走。
几人的滔天富贵,转眼成空。
太后的寿宴正式开始,没有人再敢提及适才扬州刺史和魏王之事,否则,那将是被拔舌的酷刑。
随着众人的落座,殿外大总管的一句高呼——
“皇上驾到!”
紧接,就见皇上李楮身着一身九爪金龙的正服,气宇轩昂地迈着虎步朝大殿内走来,身边的皇后一脸温和,身后跟了一众皇子,再之后便是后宫的一众妃嫔,阵仗已经威严磅礴。
“儿子祝愿母后长寿百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皇帝落座吧。”太后看着座下的皇帝,布满皱纹脸上再次挂满了笑意。
皇帝李楮点头应下,又看了看太后身旁的李承宜,沉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承宜,你过来。”
李承宜看着自己的父皇,心情复杂,只迈着小步走了过去:“父皇。”
皇帝李楮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威严的眼眸里有一丝心疼:“来之前朕便听小德子说了殿上的事情,你……受委屈了。”
话落,李承宜的眼眶已经含蓄着泪水,他抬头望着父皇,摇了摇头。
皇帝李楮继续道:“你久病初愈,也是时候该择一皇妃,也能好好照料你,趁着太后寿宴,我天越皇朝各大世家小姐集聚于此,今天父皇就为你招一位皇妃可好?”
一时之间,满堂喧哗。天越朝诸位贵胄子弟开始争相斗艳。
要知道这七皇子可是皇上太后最宠爱的儿子,上有六位皇子公主也极为疼爱,嫁给他当真是两世的权势富贵,如今皇上居然舍得开口为七皇子招皇妃,这样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第16章
谁知李承宜只是拱了拱手,谢过父皇后喃喃道:“承宜现在只想陪在父皇的身边,至此别无他想。”
见自己的父皇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承宜的看着皇帝李楮,继续道:“父皇,承宜现下无心婚姻”
皇帝看着儿子,终究还是妥协了,只见帝王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抬了抬手,示意就随李承宜自己去了。
而满堂的贵胄却不这么想,皇帝有意娶媳,若是哪家的小姐能够取得七皇子的欢心,晋升为皇妃不过是七皇子一句话的事情,更何况七皇子可谓是天越第一美男,容貌自然是上乘之上乘,有赛潘安之貌,天下哪家小姐不为之倾心。
自此,太后寿宴上的风波过后,前来府上拜访的天越贵女数不胜数。
七皇子府。
丫鬟小溪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七皇子的房,绣着荷叶的小脚跑得十分焦急。
“七皇子七皇子不好了,七皇子府的门槛又坏了!”
所谓有美人兮,对镜贴花黄。
李承宜看向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坏了修就是,说了多少次遇事不许这么莽撞了。”
小溪看到李承宜这么说,更加生气,一屁股就往门槛上坐,忿忿不平:“哼,都是六公主的错,每次都坚持要带人来修七皇子府的门槛,每次还修得那么低,我们七皇子府又不是没有木匠,哪轮得到她一个公主动手啊!”
李承宜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私下里小溪就是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倒也天真可爱,为自己乏味的生活添了好些趣味。他的六姐他明白的很,一副直性子,做事从不遮掩,修门槛的事情怕也是为了他。
自皇祖母寿宴后,六个哥哥姐姐仿佛怕他难受一般,轮流带着他将皇都玩了个遍,说他外出这三年,皇都变化可大了,叫嚷着一定要带他领略天越第一都的新风采,小心翼翼地呵护他。
其实他都知道,哪有什么大变化,不过是哥哥姐姐们想叫他开心开心罢了。
不过,也得亏他的六个哥哥姐姐,心里没有先前那般堵塞。
想起沈若熙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李承宜觉得这样就很好。
寒字狱。
深沉的暗夜,牢狱之中哀嚎声一片。
然而挂满各类刑具的处刑室里寒风飕飕,只传来冷鞭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声。
沈若熙身着囚服,双手双脚被绑在十字架上,接受着各种严刑拷打,但却不发一声。
细碎的乌发掉落在狭长的眼前,幽深的瞳孔没有任何光泽,仿佛早已死去。
处刑室里今天难得沉寂,只因为天越朝的六位皇子公主全部齐聚于此,看着沈若熙受刑。
执行人不再是小小狱卒,而是一贯脾气暴戾的六公主李芸。
六公主李芸收了收沾上血迹的长鞭,高贵的头颅直直盯着十字架上的沈若熙。
“沈若熙,我早就想杀了你解恨。小七他为了你不惜与父皇闹翻,远离皇都随你在乡野吃苦,就连母后大殿后还在为你求情,不然你怎么可能只是被流放,你该死!你怎么敢这么对他!”
第17章
沈若熙没有吭声,暗沉的眼眸微怔,她显然没有想到承宜能够为她做到了这一步,可笑自己还一直以为他贪慕虚荣富贵,可天越朝最尊贵的七皇子早已是富贵天然。
现在的她满眼皆是悔恨,只想在死前再看他一眼。
幽深的瞳孔没有焦距似地看着冰冷的天花板,她低沉着声音,缓缓开口:“扬州近年丰收不断,可交上来的赋税却年年亏缺,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意思?!”
“我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只求再见他一面。”
沈若熙的声音落在空荡的处刑室里格外清晰,太子李宸看着她,脸色沉了又沉:“交代?见他?你要是当真这么爱小七何至于让他强受那三十三杖责,将他将垃圾一样深夜丢弃扬州城外!”
三皇子会蛊,实在听不过去,将手中的白色瓷瓶拿出:“大哥,何必跟她废话,我这寒阴蛊能让她生不如死,为小七解恨!”
六公主李芸的眼眸也露出一抹狠意,抢过白色瓷瓶就要动手:“我来!”
然而在即将动手之际却被大哥李宸的眼神制止,李芸恍然大悟。
沈若熙可是小七保下来的,要是真弄死了不好向弟弟交代。
半晌,太子李宸缓缓开口:“沈若熙,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见小七,但前提是你得扛过这蛊毒三天三夜。”
三皇子也开口补充道:“你可想好,这蛊毒可是用西晋至毒所养,中蛊三日,就足以令人生不如死,并且每逢满月,蚀骨钻心,现在你还可以选择放弃这个机会,撑到流放那一日,我们兄妹六人自然不会再找你麻烦。”
沈若熙眼眸幽深地看着六公主李芸手中的白色瓷瓶,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来吧。”
话落,太子李宸眼睛微眯地看着沈若熙,尽是寒气:“很好,三弟特制的蛊毒可是连我也受不住,六妹可不要手软。”
闻言,李芸握紧了瓷瓶,看向沈若熙的眼眸里满是狠意:“沈若熙,小七是我们在这世上最无价的珍宝,从来没有让他受过一点委屈,但是你、做到了。”
话落,李芸靠近沈若熙,缓缓打开瓷瓶。
瓷瓶中钻出一个瘦小的蛊虫,如饥似渴地爬进了沈若熙的血肉之中,开始疯狂吸嗜。
沈若熙终于有些承受不住,发出闷哼声。
三日后,沈家一家被流放的日子。
七皇子府。
今天是沈若熙即将流放的日子,李承宜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内心的执着,想再见她一面,至此,也算是给他与她三年的夫妻情分划上一个句号吧。
想及此,李承宜握紧了曾经沈若熙送自己的兰花玉佩,看了看小溪,缓缓开口:“小溪,帮我准备一套便服,我要去一躺寒字狱。”
“七皇子,你去那做什么?你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太医说了要养着身体,千万不能沾染寒气,寒字狱那种地方……”
小溪皱着笑脸看着李承宜,不明白自己的七皇子为何突然要去寒字狱。
第18章
李承宜只是倏尔一笑,缓缓道:“小溪,你看过这么多话本子肯定知道的,在皇宫这种阴森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知道的太多很容易就被……”。
说完,李承宜朝着丫鬟小溪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面色凝重:“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要不我还是告诉你且罢了。”
李承宜佯装着正要开口,小溪立马冲上前堵住了他的嘴,如临大敌:“七皇子别说!小溪什么也不知道!”
见状,李承宜收起了逗弄的心思,两颊泛起笑涡,惊动了霞光微漾。
“你们在说什么。”
只见六公主李芸今日穿着蓝色衣裙,腰间挂着专属的佩剑面色凝重地大步走来。
“六公主。”瞧见六公主脸色不好。一向性格乖张的小溪也福了福身。
李承宜瞧见自己的六姐来,起身迎了上去。
“六姐,我知道你有进出寒字狱的令牌,可否借我一用。”李承宜看向疼爱自己的六姐。
“你去那里做什么,我今日正要同你说此事,沈若熙想见你一面,若你不愿意三哥就不让她见你。”
李芸的眉皱得十分明显,她十分不愿沈若熙再和她弟弟见面,但奈何沈若熙真的挺过了那三天三夜。
李承宜手指微颤,他与沈若熙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未曾说清,只是不曾想他想要见她时,她也正要见他。
但他是为了同她断个干净,而她又是为了什么?
李承宜眸低垂,低声问:“六姐可是在生气?”
“小七,六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六姐只是怨那沈若熙当真挺过了三哥的寒阴蛊,换取了和你见面的机会,不然,六姐怎还会在你面前提及这种恶心的人!”
六公主李芸想想那个沈若熙就咬牙切齿。
闻言,李承宜看向自己的六姐,声音有些沙哑:“寒阴蛊……”
李承宜不是不知道这种由西晋至毒所制的蛊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有些心惊沈若熙居然为了见他一面甘愿承受这种蚀骨钻心之痛。
而他,原本,也是要去见她的……
半晌,李承宜的眼波微漾,看着六姐李芸缓缓开口:“六姐,我愿意去见她。”
李芸看向李承宜,最终还是说道:“小七,寒字狱对你的身体会有所损伤,等到晌午沈若熙被带出狱中,我会接你过去见她。”
说罢,六公主李芸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千万……不要再陷进去了。”
李承宜微微颔头,心中微动。
他李承宜经此一劫,是识人不清。
如今看清了事实的原果,他如何能再深陷泥潭。
晌午,皇都城外。
一个队伍穿梭过城墙,直至城墙外。
沈若熙一家以及李云城都被狱卒押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押送的一群衙役。
期间,张氏和沈晴晴母女二人与李云城的唇枪舌战从未停过,几乎一朝之间,曾经相敬如宾的几人顿时如仇敌见面一般分外眼红。
“李云城,你个贱人!都是你勾引我们家若熙,不然她怎么会和七皇子离婚!”张氏对着李云城就是一口唾沫星子。
第19章
沈晴晴跟着张氏一同附和道,只见他手铐枷锁,只能用嘴巴呼气将自己额间的稻草吹掉,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然是一片灰渍:“就是!如果你没出现,我们沈家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哪里会轮到还在这里喂蚊子!”
李云城带着枷锁,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女二人,脸上的疯狂十分明显。
“你们去死吧!就你们也配皇亲国戚,我才是侯爷!我才是!!”
队伍最前边,沈若熙一身囚服,枷颈铐手,深灰色的破洞之处透出里面的还未干渍的鲜红血迹,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争吵,沉默地低头一言不发,只是赤脚在热烫的地面上走着。
忽然,队伍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沈若熙猛地抬头,晌午的正阳透着她脸上的清冷,乌黑深邃的眼眸像是定住了一般直直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抹明黄。
“承宜……”女人低喃,像是要把这个纂刻在心间。
只见马车下,李承宜清隽矜贵,,怀佩铿锵,一身明黄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小七,别凝着一副脸啦,六姐送你一份大礼。”六公主李芸逗着李承宜。
“六姐,我现在没有心思接你的大礼。”李承宜好看的眉微蹙,看着前方的流放队伍表情依然凝重。
为自己三年的婚姻做最后的道别,李承宜的心底五味杂陈。
李芸看着满脸心事的李承宜,劝道:“六姐送你的这份礼物你绝对开心。”
说完,不等李承宜有所反应,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被侍卫压了上来。
李承宜定睛一看,赫然是与李云城私通苟合的暗卫!
他忍住恶心,疑惑地看向李芸:“六姐莫不是想?”
李芸阔然一笑,看着被打得满脸伤痕的侍卫,缓缓说道:“六姐就是要把她放到李云城和沈若熙的队伍一起流放,让他们狗咬狗,替小七你解气。”
李承宜早已了然,可听到自己六姐这样说还是不忍寒颤了一下。
幸好这是一向疼爱自己的六姐,不然被她记恨可是恐怖。
“好了,再不过去队伍可是要走了。”李芸提醒道。
李承宜没有再马车旁停留,看向不远处的流放队伍,缓缓走近。
衙役们一见李承宜的一身明黄就认出这个贵人定是身份崇高,纷纷避开了路。
而张氏母女和李云城一见到李承宜纷纷哭喊,连喊带骂,毫不客气。
李承宜没有理会张氏母女和李云城的叫喊,只是盈步缓缓向前走,直到明黄色的衣袍在沈若熙的眼中逐渐清晰。
“你要见我?”他的声音很轻,微抬的眼眸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沈若熙看着如今光彩亮丽的七皇子李承宜,声音低沉:“你与从前好看了很多。”
李承宜微怔,撇开与沈若熙对视的视线:“你想说什么。”
看着被李承宜的刻意闪躲,沈若熙心中无比痛苦,她依旧看着他,嘴角苦涩:“承宜,过往种种,不求你原谅。”
闻言,李承宜嫣然一笑,他看向沈若熙,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沈若熙,我也不会原谅你,我的心早在你给我的那三十三杖责中死掉。”
沈若熙幽暗的瞳孔逐渐又暗淡几分,她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生生逼走爱人,没有好好珍惜。
第20章
看着沈若熙落魄可怜的模样,李承宜缓缓将手心的兰花玉佩伸到了沈若熙的面前,薄唇轻启。
“沈若熙,我李承宜绝不会成为谁的替身,所以这个,还你,我们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望今后漫长岁月莫要纠缠。”
沈若熙看着昔日她赠与他的定情信物,久久没有愣住了神。
她想起三年前为他亲手给他佩戴上时他含笑的样子,摄人心魄。
原来,只是她忘了,他一直都很夺目。
沈若熙最终还是将兰花玉佩接了过来,握在手心,紧紧用力。
她抬头,看向李承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你还会爱上我吗?”
李承宜的手指微怔,随即,他看向沈若熙,语气淡漠。
“不会。”
话音重重落在沈若熙的心间,她有些不愿相信。
正在此时,六公主李芸缓缓站在了李承宜的身后。
“小七马上就会有新皇妃,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承宜被六姐的话微怔,看着沈若熙备受打击的模样却没有出口反驳。
他知道六姐的意思,也不想沈若熙对自己再有想法。
从今往后,他李承宜再也不需要这个女人对他的任何愧疚和爱意。
一瞬间,沈若熙如置冬日的寒潭,冰冷的话语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寒阴蛊的啃噬下挺过整天三天三夜的女人一声也没有求饶,然后却在此刻悄然落泪。
她背过身,不想让李承宜和李芸察觉出异样。
她想,就让她走之前在他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沈若熙不再言语,随着衙役的催促声一步一步赤脚往前,没有再回头。
……
流放路上。
一身桎梏的沈若熙迈着沉重的步伐,正要为母亲和妹妹送去解渴的甘露,却被两人的谈话声停住了脚步。
张氏看着女儿沈晴晴长叹了一口气:“晴晴,你姐姐真是不懂事,母亲可是长辈,她竟丝毫不对我多加照顾。”
沈晴晴疲惫的眼眸微张,手上是枷锁重的她早已没有力气:“母亲,都这个时候了,姐姐怎么照顾你啊。”
张氏却是嗤冷一哼:“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将她从死人堆里捡回来!”
“不是自己生的,果然养不熟!”
沈晴晴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再接张氏的话,只叫嚷着:“姐姐怎么还没将水接回来啊。”
话落,就见沈若熙冷着脸拎着水壶而来。
张氏顿时闭了嘴,沈若熙也没有任何问话。
很快便到了傍晚。
衙役给每一个囚犯都分发了咸菜馒头。
当张氏拿到馒头的那一刻,早已饿的疯狂啃食,紧接着,她将嘴中的馒头渣屑一口全吐了出来,朝着前面大鱼大肉的三个狱卒大喊:“什么破东西!这种东西是人吃的吗!”
衙役不悦地齐齐回头看向这个叫嚣了一路的泼辣妇人,再也忍不住上前教训。
只见衙役正要用脚踢向张氏,却被沈若熙大手拦住。
女人的面色冷峻,看向衙役的眼眸一片幽深:“按律,行役期间殴打罪犯罚三月俸例。”
衙役看着沈若熙一身囚服,脚上还捆着铁链,一时之间竟笑开来,还未说话便被泼辣妇人抢先。
张氏满脸怒火,一巴掌甩在沈若熙的脸上,将衙役看得直直发愣。
第21章
张氏对着沈若熙怒吼:“都是你!我可是你亲生母亲!你这一路上都是怎么照顾我的!还害得我被这些低贱胚子欺负!”
看着平日对自己温和的母亲,沈若熙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冷寂。
“我真是你亲生的吗。”沈若熙的声音寒得像冬月的冰霜。
闻言,张氏依然没有任何动容,她怒极,却看着沈若熙的身后、夜晚树丛角落下正在缠绵暧昧的李云城和侍卫。
张氏实在怒不可遏,直直冲上前,打断了两人的缠绵:“李云城!还有你个贱皮子,你们还要不要脸!”
一旁正在狼吞虎咽的沈晴晴也被这一声怒吼吸引而来,他抓着馒头就凑了过来。
这一看,也是一脸震惊:“李云城!当初在太后寿宴上我还不信你与这侍卫有苟且,没想到你真的……”沈晴晴说不出来那个污秽的词语,只是瞪大了眼睛。
李云城停下动作,丝毫不慌不忙的扣紧衣领,笑容讥讽。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本侯爷的名讳!不怕告诉你们,当初我愿意娶沈若熙也只是为了尽快找个接盘的人而已,免得皇都那群人再说我的闲话。”
他高傲地垂眸,转而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沈家母女二人。
“可是如今,我却要和你们一样,沦为阶下囚!”
沈若熙看着李云城,幽深的眼眸再也遮掩不住怒意,一字一句:“李、云、城。”
李云城看着沈若熙的一副冷脸,丝毫不惧,反而一屁股从地上坐起,满眼怒气。
“沈若熙,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受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沈若熙看着这个自己曾经要休掉承宜而要嫁的李云城,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厌弃。
她的双拳紧攥,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李云城,仿佛要将这个恶毒的男人看穿一般。
也是看清自己曾经喜欢上了一个多么恶毒的男人。
“我竟不知,你和八年前的变化如此之大。”沈若熙的眼眸抹上层层寒霜。
谁知李云城噗嗤一笑,将自己别在腰间的带血羊脂玉佩一把扯下,丢到沈若熙面前。
“对呀,你还不知道吧?八年前救你的人不是我,其实是李承宜,这玉佩上的血可也是他的。而我,就是推你进林中陷阱的人。”
说完,李云城放声大笑:“多好笑啊,沈若熙,错把仇人当恩人,哈哈哈哈……”
听及此,沈若熙再也止不住眼里漫天的杀意,抬手就要将李云城活活掐死。
可却被眼疾手快的衙役一把拿下,沈若熙只能疯狂拽扯着身上捆绑的铁链,看向李云城的眼睛猩红一片。
自此,衙役将沈若熙与李云城分得很快,生怕囚犯前往边疆的路上出了问题。
……
另一边。
风华绝代的扬州刺史沈若熙流放边疆的事情传到了扬州城,扬州百姓一片哗然。
他们根本不相信勤政爱民,谦卑有加的沈刺史会辱蔑皇族。
一时之间,扬州百姓疯言四起,都认为他们的刺史沈若熙是被冤枉的。
所以,当流放队伍经过扬州之地,群众愤懑,纷纷围绕在役路过道两旁,伸冤喊鸣。
而这,也正达到了魏王李昇的目的。
第22章
扬州此时正大雨倾盆,雨将山上的狭窄役道打得浇湿。
沈若熙看着役道旁挤满的人群,秀眉微蹙。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定是魏王李昇的手笔。
李晟一直试图谋反,更是利用亲生儿子李云城撺掇她连同一起推翻李楮的统治。
以扬州城作为经济来源,在各个封地屯兵炼器。
但这一切,早在数日前,被她揭发给了几个皇子。
魏王居然能将她像棋子一样抛下,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她沈若熙,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对自己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后悔二字,只有一人……
“放了刺史,刺史是被冤枉的!”
“你们都是些什么狗官杂役!贪赃枉法什么都做,还不快放了我们刺史!”
“兄弟们,上啊!他们只有这么点人,劫走刺史!”
不知哪里蹦出来的领头人头带蓑帽,看不清人脸,只是叫嚷着就要将沈若熙劫走。
顿时,衙役和诸多伸冤的百姓扭打在一块,无人去管囚犯。
现场一片混乱。
眼看着魏王的计谋即将得逞。
而正在这时,山顶上的土壤终于承受不住雨水的浇筑,赫然崩塌。
只见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大惊失色,指着滑落的山坡大声喊道:“泥石流、是泥石流!快跑啊!”
“侯爷,快跟属下走!”一个蒙着黑面的侍卫突然出现在李云城的身旁。
“我就知道父王没有放弃我!他还是想着我的!”李云城看着蒙面侍卫欣喜无比。
而一旁与李云城私苟合已久的侍卫眼看着泥石流就要落到眼前,看向李云城一脸焦急:“侯爷,看在小的服侍你多年的份上就把我一起带走吧!”
李云城嫌弃的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只见他丝毫没看宠幸的侍卫一眼,便勒令蒙面侍卫赶紧拉着他往泥石流的两边飞逃。
而一旁的张氏和沈晴晴则更加惊慌失措了,看着滚滚而下的落石和浓尘,泥石流近在咫尺,两人扑向沈若熙,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
而沈若熙只是不着痕迹地绕开,幽深的眼眸暗沉无比。
自那日听到原来自己只是被张氏从死人堆里捡来的野种,她对于母女二人早已厌烦无比。
这两人背靠着她吸血已久,更是鼓夺她与夫君承宜决裂。
沈若熙再也没有停留,看着头顶上顺着山檐滑落下的滚滚泥石,挣开没人栓护的铁链,飞身离开。
一瞬间,泥石流倾泻而下,淹没了整个役道,将大多数人群的呼喊声淹没。
张氏和沈晴晴在泥石流的淹没下再也没了声响。
上京-皇都。
扬州泥石流的消息传到了皇都,一时之间,人言鼎沸。
李承宜即使坐于闺阁之中,也听到了沈若熙在泥石流中身亡的消息,至今也找不到尸首。
他停住手中用金线雕刻的画笔,指尖微愣。
看着笔下宣纸上笔墨未干的牡丹图案,他的眸低垂着。
沈若熙,就这么死了?
然而,听到消息的他心中却并无太大的波动起伏。
沈若熙与他自皇城墙外后,便已然注定了生离死别的结局。
如今她死了,自然与他亦无任何干系。
皇祖母时常劝解他:逝者已矣,过往不追。
这句话,终还是用上了。
第23章
春五月,上京的牡丹开得极好。
御花园中,李承宜一身明黄长袍,阳光透过花朵枝叶星星星点点透在裙衫上,彷如有些波动流动之感。
忽而,李承宜撑起一朵低垂着额头的淡粉色牡丹,:“小溪,看这朵花可像你?”
小溪一身淡粉,看着与自己同为淡粉色的牡丹小嘴十分委屈:“七皇子,这花焉了吧唧的,哪像小溪这般活泼。”
闻言,李承宜一笑,四周的牡丹仿佛一瞬间失了颜色。
一声爽朗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桓兄,在下还是认为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一句来形容七皇子更为合适。”一个温润女声响起,仿佛在争辩着什么。
李承宜探头看去,声音骤然威严:“谁在此处!”
话音刚落,就见身高挑长,一身墨青色云服的女子大步走来,身边紧随的另一位则是一身由上好丝绸织就的素雅白衫,腰系环佩的女子。
两人一走近,李承宜就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不简单。
只见一身墨青色云服的女子拱手说道:“微臣上京秦家长女秦北星见过七皇子。”
随即,一身素雅白衫的女子亦紧随拱手:“微臣上京温家长子温雯见过七皇子。”
若是先前还有疑虑,两人一自报家门李承宜便一切了然。
秦家长女秦北星是太后的远方侄女。
而温家长女温雯是皇后一直属意的人选,先前一直旁敲侧击地让他见一面。
现今,二人突然齐齐出现在这宫墙之内的御花园中,还有什么不明了。
太后与皇后倒是为他找皇妃费尽了心思。
李承宜无奈地垂了垂眸,直言道:“是皇祖母和母后让你们来的?”
两人同时一愣,温雯温尔一笑,看向李承宜:“早先就听闻七皇子聪慧无比,今日一见倒是令小女子折服。”
秦北星嘴角一笑:“温姐姐这马屁拍得可是到位,确是不及七皇子半分聪颖。”
“你!”
听着两人的拌嘴,李承宜也是倏尔一笑,心里对二人的反感少了几分。
正要开口,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大总管的喊声——
“圣上驾到。”
随着呼声停止,就见皇上李楮一身九爪金袍踱步而来。
李楮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满脸笑意,就叫了免礼。
“父皇,今日怎么由雅兴来御花园逛。”
李承宜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自己的父皇。
李楮的笑容顿时有些微僵,他刻意地十分威严:“听说朕的御花园来了两个姑娘,仪貌甚是美丽。”
闻言,李承宜看向一旁的两女人,正经道:“父皇,儿子想礼佛一年,为天越祈福。”
李承宜的意思十分明显,不想再接受各种形式的对看。
为此,自愿礼佛一年,沉淀内心,远离喧嚣。
李楮看向自己疼爱的儿子,表情微楞:“承宜,你可是认真的?”
李承宜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父皇,语气诚恳:“父皇,承宜非常认真,只想潜心静休。”
李楮明白自己儿子的倔强,不然当年也不会不惜离开皇家,执意要和沈若熙走。
最后,天越最尊贵的圣上终是无奈地答应了自己儿子的请求。
第24章
一年后。
天越皇都人潮拥挤,繁华热闹,街上的百姓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听说了吗,今天可是各国来天越会盟的日子,听说各大国的王子公主都会出席。”
“这一年以来东晋发展迅速,怕是综合国力已经超过了南北两朝。”
“嗐,还不知道这两朝打得什么主意,说不定要联合东晋一起打我们天越国。”
“我们天越国人多地广,还怕他们这些蛮夷?”
忽然,街道正中间传来阵阵马蹄声。
只见金前卫骑着战马,快速地奔跑在街道中间,大喊道:“东晋国太子入城,闲杂人等速速退避!东晋国王子入城,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金前卫的声音威严磅礴,霎时间街道两旁的百姓退避了三舍,只敢在木屋帽檐下小声议论。
不等片刻,一辆绛红色的轿子被八个兵卫有力地抬着出现在百姓的视野之内,金皇色的流苏垂落于轿门两边,轿顶赫然镶嵌着一尊金色九龙雕塑,华贵无比。
正眼看去,东晋太子慵懒地半躺在撵轿之中,暗紫色的面罩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狭长深邃的墨色瞳孔,有一搭没一搭地睨着街道各景。
忽然,撵轿上的人眼睛睨了睨,看向街道后方的丛林密布,薄唇微张:“去云禅寺。”
云禅寺。
江中之心,楼亭窗阁。
李承宜一身白色素衣,与寺里德高望重的静若大师围棋而坐。
静若大师看着手下的棋盘,默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白子,缓缓道:“七皇子的棋艺愈加精进了,这一局,老身输了。”
李承宜倏尔一笑:“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宫里去。承宜这一年多谢静若大师的点拨,心静了许多。”
静若大师看着李承宜的微笑,双手合十道:“七皇子能够忘却前尘往事,安渡己身,全凭七皇子自身修葺,与老身无关。”
话落,江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承宜看过去,面色不悦:“何人敢在云禅寺如此喧哗!”
只见一面带暗紫面罩的男子蜻蜓点水,飞身而来,簌簌而立。
公子翩翩如玉,恍惚间李承宜似是有些想起当年沈若熙救自己来时就是这般模样,只是这人的脸面带面具,性别也不同,而沈若熙已经死在了一年前的那场扬州泥石流中。
东晋太子楼炎璎一身暗紫色华袍,看向李承宜,声音低沉道:“天越七皇子确实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李承宜打量着来人,明了此人暗紫色衣袍上的花纹是东晋东宫之主独属的纹路,除了东晋太子外无人敢将此花纹穿在身上四处招摇,而近来,自己一年礼佛期满,父皇传信想为自己择一皇妃,他虽然婉拒但仍然磨灭不了父皇想让自己成家的想法。如今四国局势紧张,天越朝会盟,似是提前收到了父皇想为自己择皇妃的消息,各自打起了主意,竟派了王子公主过来会盟。
但是眼前的东晋太子楼炎璎出现在这里却显得尤为奇怪。
李承宜压住心中的疑虑,看向东晋太子,话中带刺:“东晋的礼仪倒真是散漫,可以随意进出七皇子的专用之地。”
他想,他已经很明显地告诉对方这是他的地盘了,识相的话就离开。
但东晋太子楼炎璎可不是这么知难而退的人,只见他墨瞳微凝,从手心变出一个十分精美的牡丹玉佩来,递到了李承宜跟前。
“久闻七皇子盛名,在下东晋太子楼炎璎,想与七皇子相交已久,特以此玉佩赠之。”
第25章
李承宜看着眼前的牡丹玉佩,雕刻的确实极好,是上乘的手艺,但他却不由地想起沈若熙当年赠与他的兰花玉佩,也是像现在这般。
李承宜撇开看向牡丹玉佩的眼睛,没有接过,只是盯着东晋太子楼炎璎面具下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探究:“楼太子既然想与本七皇子交友,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相见?”
东晋太子楼炎璎看向李承宜的脸庞,一笑:“说来惭愧,本宫自小长相丑陋,母妃便让这面具长伴于本宫,揭开面具怕惊扰了七皇子。”
闻言,李承宜的怀疑更加加深,他的眼眸锐利:“那正好,本七皇子自小也见了些长相奇特的,向来楼太子的面容也惊不到本七皇子。”
话罢,李承宜就要去伸手扯下东晋太子楼炎璎的暗紫色面具,谁知被男人轻轻一避,捞了个空。
李承宜好看的眸染上些许恼意,他收回手,语气冰冷:“楼太子,本七皇子绝不会和一个连面目都不认识的人相交,请回吧。”
楼炎璎看着李承宜气恼的模样,有些好笑,但倒也不再招惹他,只是将手中未曾递出去的牡丹玉佩放在了棋盘上:“既是如此,那本太子只好明日当殿请示天越皇帝,让做个顺水人情了。”
说罢,不等李承宜反驳,楼炎璎便又飞身而去,仿佛这宽阔的云禅寺的江隔于她而言形同虚设。
李承宜看着楼炎璎的离去,气得气息有些不畅,好不容易静养的内心再次被波动。
静若大师看着李承宜,双手再次合十:“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方能包容万物。”
李承宜看向一旁喃喃自语的静若大师,心中满是疑惑。
他没有急着发问,只是看向已然没有任何波澜的江面,柳眉微蹙。
楼炎璎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像沈若熙。
可怎么可能。
先不说沈若熙已经死了。
更遑论一男一女……
……
翌日。
皇帝寝宫。
李承宜依然还是一身素净的白袍,回到府中没有来得及换回宫装,便匆匆收到父皇病倒的消息赶了过来。
只见自己的皇祖母、母后、六位哥哥都齐聚于此,面色凝重。
太医院的太医在殿上穿梭,来来回回。
病榻上自己的父皇一脸憔悴,大口喘着粗气。
太医为皇上李楮终于把好了脉,走上前:“皇上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处理国事过于劳累,才导致突然晕厥。”
闻言,太子李宸了然父皇到底是因为什么国事,看向窗外冷哼一声,眼底尽是寒气:“我天越一放松警惕他南北两朝就想反扑。”
六公主李芸更是暴戾:“大哥,我愿意领兵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三皇子看着六公主摇了摇头:“不能冒险,两朝虽实力不比我们天越朝,但一旦联合绝不可小觑。”
二皇子点头:“三弟说的没错,我们只能等待明天的会盟,静看三国的态度。”
李承宜站在一旁无法插话,心中有些愧疚,他身为七皇子却无法为家人们分忧。
这时,龙榻上的皇帝悠悠转醒,微眯着眼睛看着众人:“朕的小七回来没有。”
李承宜急忙陪在榻前,握住了父皇的手,声音微颤:“父皇,小七回来了。”
皇帝撑起身子看向李承宜,脸上的诸多皱纹仿佛憔悴了许多。
“小七,父皇最放心不下你,给你择一皇妃可好?你可不能再推拒了。”
第26章
李承宜的眸子微楞,他本又想婉拒,但刚刚听到哥哥们的对话,拒绝的借口再也说不出口。
“好,小七都听父皇的。”他的声音很轻,轻得鼻尖也开始酸涩。
饶是一旁无言的皇后也听得出来。
“小七,你若是真不愿可以不用答应你父皇的。”皇后有些心疼道。
闻言,李承宜微顿,他看着在场的皇祖母、母后和六个哥哥姐姐,又看了看龙榻上的父皇,眼神慢慢凝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道:“小七愿意。”
他身为一国七皇子,享受了七皇子的荣华富贵,家人的宠溺爱待,却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他早已在心中暗下决心,今后要好好守护他的家人。
……
天越皇宫-正殿。
殿内金鼎红墙,钟鼓既设。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艳之姿尤现于前。
朝臣贵胄在觥筹交错中交谈甚欢,其间三国王子各执一方座位,互执樽敬。
李承宜重新换上了明黄色的衣衫。
他坐于殿下最靠近皇后的位置。
明眸看向正殿最上方威坐的天越皇帝,眼波微动似水。
南北两朝的公主看得一脸花痴。
都对这个天越朝传说中第一美男的七皇子有着意思。
察觉到两面如饥似渴的视线,李承宜的眉微蹙。
看着对面空缺的东晋太子席位上,心里一怔疑惑。
这个东晋太子为何迟迟没有到场?
舞女的一曲舞毕,北朝公主看向李承宜的饥渴眼睛再也忍不住。
她起身,一脸傲气地看着殿上的天越皇帝。
“听闻天越皇帝最近在为七皇子广招皇妃,不知我北朝的公主可否有此机会。”
北朝公主豪放的声音在大殿中格外响亮,记得群臣议论纷纷。
只见皇帝李楮威严道:“北朝公主,朕确实是在为七皇子招皇妃,但不是联姻。”
威严庄重的声音让李承宜一怔,他以为……
顿时,眼角一阵酸涩。
而北朝公主丝毫不为皇帝李楮的话所退,她的声音更加敞亮。
“是吗!七皇子这样俊美,不联姻难道是摆看的花瓶吗哈哈哈。”
一瞬间,北朝和南朝的各个使臣放肆嘲笑,而天越朝臣的脸色则个个不好看。
只听‘啪’的一声,太子李宸的酒杯砸碎在地面,看向北朝公主,眼底尽是寒气。
“你们北朝的礼仪便是如此放荡,当真是不怕我天越朝的重兵骑踏碎你北朝皇都。”
闻言,南朝王子站起身来,高大地直直比肩太子李宸。
“今天我-南朝王子就将话放在这,天越朝要是不将七皇子与我妹妹成婚,我南北两朝,我就和北朝公主一起,将你们天越朝的边疆驻守的关兵杀个片甲不留哈哈哈。”
顿时,朝臣众怒,他们的七皇子可是能被如此玷污的?
首先不说七皇子不联姻,就是联姻,也绝不是是这两朝,这是将他们天越朝的七皇子比作了什么,生生地在打他们天越人的脸!
李承宜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从席位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向两人,怒蕴的眼眸下一片嗜血微笑:“两位王子公主可好生勇猛啊。”
见七皇子微笑着走向自己,两朝王子公主更加得意,看向李承宜的眼神里更是冒出精光。
一国七皇子也不过如此,哪能比得上他们两国联合的铁骑。
只见李承宜缓缓站立,抬手见就听见‘啪啪’清亮无比的两个巴掌。
打得叫各个天越朝臣的心中一片痛快。
其他皇子也非常适时地站在了弟弟的身后。
第27章
殿堂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见自家的王子公主被他国七皇子打了,两朝的护卫和使臣纷纷拔起藏在袖下的短剑短刀。
北朝公主和南朝王子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委屈,就连自己的父皇母后也未曾打过自己巴掌,所以他们红肿着半边脸,看向李承宜的眼睛里满是滔天的杀意。
李承宜的身后站着时刻为自己撑腰的六位哥哥姐姐,气势丝毫不弱于两朝王子公主,反而觉得自己打得轻了,居然没有出血。
真当双方僵持,东晋太子楼炎璎姗姗来迟。
只见楼炎璎一身暗紫色,器宇轩昂,华贵衣袍上的纹彩随着步伐的起伏,不断闪着微微的粼光,暗紫面具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仅露出狭长漆黑的眼睛。
殿堂中天越朝臣看着这个东晋太子,顿时议论纷纷——
“如果两朝的联盟,再加上一个东晋,那我们天越朝当真是危急了啊。”
“可不是,当时候七皇子想不入赘都不行。”
“这都还好说,就怕七皇子联姻也只是鸡蛋砸石,无用啊。”
李承宜看向逆光里朝自己走来的楼炎璎,眉微蹙。
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越来越像沈若熙了……
楼炎璎看着大殿旁边的李承宜和六位皇子,以及不同于天越朝服饰的红肿着半边脸的两位王子公主,一切了然。
只见他双手微交,颔头以望坐于殿堂上最高位的天越皇帝李楮,声音低沉:“东晋太子楼炎璎拜见天越皇帝。”
楼炎璎以东晋使臣礼仪拜见,低沉的声音落地,天越众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
早先听闻这东晋太子是于一年前找回来的流落乡间的东晋皇室遗孤,原以为会粗俗无比,如今一看却是举止得体,对待天越皇帝也礼仪有加。
于此一看,东晋和两朝联合的可能性不大。
“东晋太子免礼,为何带着面具啊?”皇帝李楮目视着下方的楼炎璎,威严无比。
楼炎璎低了低眼,言语不惊:“相貌粗鄙,不宜见贵。”
一时之间,朝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只见参拜完皇帝后的楼炎璎看着李承宜,面具下的眼眸幽深,又缓缓道:“皇帝陛下,我东晋国与天越交百年之好,希望可以与贵国七皇子联姻。”
话音刚落,两朝王子再也站不住,北朝王子看着楼炎璎大声喊道:“喂,东晋太子,何必对天越皇帝这么尊敬,不如你我三国联合,你想要七皇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南朝王子也丝毫不示弱,喊道:“只要我们三国联合,以你东晋的经济实力,再加上我两朝的兵事,踏平天越国,抢夺天越七皇子易如反掌!”
太子李宸看着两朝王子,眼眸寒冷到了极点:“在我天越朝的地盘如此放肆,当真不怕人头落地!来人!”
瞬间,大殿里突然涌出众多的天越兵将,将三国团团围住。
见此形式,两朝王子却没有丝毫慌乱,北朝王子看着太子李宸大笑道:“天越朝的蠢货,你们以为我两朝来此会盟没有丝毫准备吗?”
第28章
众人一愣,南朝王子也笑道:“没错,你们天越的嘉陵关已经被我们的士兵团团围住,一旦见我们后日还没有回去,嘉陵关就会成为见证我两国联合的第一个战场哈哈哈。”
说完,南朝王子看着李承宜,毫不掩饰眼里滔天的占有欲:“只要你们把七皇子交出来,我们会考虑撤兵。”
听极此,六位皇子的拳头紧攥,连带着殿堂最高位的皇帝嘴唇也是紧抿。
楼炎璎看着李承宜瞳孔渐渐收缩,面具下的眼眸第一次产生了疯狂。
“我东晋愿意归顺天越朝。”
话落,殿堂一片哗然,没有人不为东晋太子的话而震惊。
要知道,东晋国的综合国力丝毫不逊色于两朝的联合,原本他们还在为三国联合而有些担忧,但东晋太子此言一出,东晋的军事虽然不行,但以东晋的经济实力,与天越强大的兵事联合足以荡平三个两朝,并且还不是联合,而是归顺!
李承宜猛地看向旁边的楼炎璎,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楼炎璎居然愿意归顺自己的国家,而不与两朝联合,毕竟,那样他就可以根本不用过问他人的意见直接兵临城下。
但他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李承宜的疑虑挂满了整张脸,只听楼炎璎低沉着声音,缓缓开口:“惟愿与天越最为尊贵的七皇子结秦晋之好,缔白首之约。”
话落,六公主李芸看着面带暗紫色面具的楼炎璎,脾气暴躁地有些按捺不住:“小七可是我天越朝最尊贵的七皇子,你们东晋想要谁嫁给他……”
李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太子李宸拦住。
她扬了扬华袖,眼里一片冰冷:“小七绝不会成为权力交易的牺牲品。”
“自然是我。”
李承宜身后的六个哥哥姐姐大为震惊。
“你一个男人,怎敢……”
楼炎璎幽深漆黑的眼眸里深不见底,他笑道:“其实我是女子。”
“另外,本宫的相貌虽然略差,但品行可是相当端正,本宫敢保证,此生只有七皇子一人。”
东晋太子,竟然是个女人,当即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楼炎璎看向眼前的李承宜,目光变得额炙热温柔:“一切都还得听七皇子意思,七皇子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行强盗之事。”
李承宜抬眸看向楼炎璎,眸里尽是不解。
“小七……”身后的六个哥哥看向李承宜,满眼担忧。
李承宜的心中早在赴宴前已有了答案,他身为儿子和弟弟,想守护他的家人;身为一国七皇子,也想守护他的子民,让他们免于战争的纷扰。
而先前楼炎璎在云禅寺的一面,早有预谋。
半晌,李承宜倏尔一笑,看向楼炎璎,轻启:“我答应。”
“但我有条件,原本父皇便为我做的是比武招亲一事,不知女太子可愿意和本宫赌一赌,要是女太子能赢我天越女儿,自是证明女太子虽样貌不扬,但天资过人,才华横溢,也是值得本七皇子入赘之人。”
“若是输了呢?”楼炎璎紧紧盯着李承宜,眼里的漆黑幽深无比。
“若是女太子输了,联姻自然作罢,本七皇子会入赘赢你的人,你东晋国也得信守承诺,不与两朝联合,不知女太子是否应允这一条件?”
楼炎璎看向李承宜,幽深的眼眸中竟有了一丝笑意:“条件颇多,想个七皇子成婚果然是不容易,但,我应允了。”
话落,李承宜看向楼炎璎的眼眸里更加充满了探究。
到底是君子之行,还是另有所图。
只能日后慢慢查验了。
第29章
中秋节,七皇子府。
六个哥哥姐姐围绕着李承宜,手中的女子画像堆砌的一个比一个高。
“小七,你看看,这个是中侍郎家的嫡女,容貌清秀,最主要的事武功上乘,定是能将那东晋女太子揍得满地找牙。”六公主李芸将画轴摊开给李承宜,十分殷勤。
“六妹妹你那个不好,小七看看我这个,是温尚书的独女温雯,才华横溢,武功也是鼎好。”四皇子揽开六公主,凑近说道。
“你们的都不行,小七喜欢这样的,大理寺卿秦北星,那可是天越朝数一数二的美女子,能文能武,关键对小七倾慕已久。”三皇子折扇微摇,十分满意画像上的人。
“我这个温雯难道不是也对小七倾慕已久吗?三哥你的这个也不见得多突出。”四皇子好看的剑眉微蹙,竟与一向以阴险会蛊的三皇子绊起了嘴角。
李承宜看着一来而去的几个哥哥姐姐,看向旁边一向沉默的大哥-太子李宸,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哀求:“大哥,快救救小七吧。”
太子李宸看向自己弟弟妹,眼眸不再冰冷,满是疼爱:“小七,你这几个哥哥姐姐都是担心你,怕你娶妻没娶好,都是给你挑天越朝最好的几个女儿,届时定要保你不被那东晋女太子赢去。”
看着大哥的语重心长,李承宜的话堵在喉间。
他当然明白六个哥哥的良苦用心,只是哥哥们过分热情,让他实在是消受有度。
“小七当然知道,只是今日是中元节,诸位哥哥当真不用回府陪嫂嫂吗?”李承宜看向窗外渐暮的天色,一脸忧心,显得十分操心。
闻言,六位皇子面面相觑,连带一向沉默的太子李宸也有些面露尴尬。
在七皇子府确实呆得太久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天色将晚。
六位皇子公主和弟弟告了别,便匆匆往家中赶,生怕晚了时辰被妻子责骂。
“七皇子,中秋节外头可热闹啦,您不去看看吗?”小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承宜,十分期盼自家的七皇子能够捎上他一块去。
李承宜有些宠溺地刮了刮小溪的鼻子,笑道:“是你想去看吧,倒也无事,可以去瞧一瞧。”
说罢,小溪便飞快地伺候了自家七皇子更衣,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街上。
因为中秋节,各个小店张灯结彩,路上人来人往,各色灯球将上京街道的氛围熏得热闹非凡。
酒店老板还是用的老办法吸引客人,将自己的店前面挂满了灯谜,迎来诸多的人驻足猜谜。
“来啦来啦来看看啦,猜灯谜咯,答对一个就送一盏灯笼,两个就送两盏,若是答对十个,小店挂于最上头的那盏牡丹琉璃灯便拱手相赠。”店老板看着围观的人群,大声吆喝道。
一瞬间,众人皆被最上头的那盏牡丹琉璃灯吸引而去。
李承宜难得一身素衣,也看过去,只见琉璃灯色彩灼灼,上方映刻着的牡丹图样惟妙惟肖。
“好美的绣艺。”李承宜不禁赞叹,虽然自己不会刺绣,但是琉璃灯上的刺绣即使在宫里诸多绣女中也是极好的品艺,心中不禁一动。
这牡丹琉璃盏,他李承宜,要了。
“少有天赋老必有为,猜一古书。”李承宜抓下一张字谜,低声喃语。
李承宜笑道:“店主,可是《中庸》?”
正等着店主的回答,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可想要那牡丹琉璃灯?”
恍惚间,李承宜仿佛听到了沈若熙的声音。
第30章
只是当他转头回看时,一张暗紫色的面具出现在眼前,让他的心猛地有些惊吓。
“楼太子?”李承宜的柳眉微皱,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中秋节的街上碰到楼炎璎。
还是说楼炎璎就是设定了在这里等他的。
楼炎璎看着李承宜,冰冷的眼眸中有了笑意,她低沉着声音,缓缓道:“叫我楼公子可好?”
许是也察觉到此处不是皇宫,也不是七皇子府,李承宜的眼眸有些低垂:“楼公子怎会出现在这。”
楼炎璎看了看悬挂在灯架最上头的那盏牡丹琉璃灯:“自然是倾慕公子,愿为公子取这牡丹琉璃盏。”
闻言,李承宜更不想理会楼炎璎,因为她总会让他莫名想起沈若熙。
当年,沈若熙赠与他兰花玉佩之时,也是这般说。
谁知道,那兰花玉佩竟成为了他替代他人的象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楼公子想要将牡丹琉璃盏相赠美人,算盘可是打错了,因为这灯,已经是我的了。”
只见秦北星朝着人群中的两人缓缓走来。
而与此同时,灯架上最顶上的那盏,牡丹琉璃灯也随即被店里的小厮取下,放到了秦北星的手中。
看着眼前这一切,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议论声,无不在讨论此人为何能如此之快就拿到这琉璃盏,李承宜的眼中更是好奇。
“秦小姐,又见面了,你这灯是如何……”李承宜的脸上有着疑惑。
看着身旁李承宜的模样,楼炎璎不可抑制地攥紧了拳头。
她早有打听,此次秦家长女秦北星也在和自己竞选的名单当中。
如此一来,她的出现怕也不是巧合。
楼炎璎幽深的眼眸更加漆黑,眼里的冷气将李承宜也冻得一惊。
“我已将答案尽数写于宣纸上,交予店主。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道题,这牡丹琉璃盏自是得归我所有。”秦北星避开楼炎璎的杀人视线,爽朗的笑道,看向李承宜的倾慕目光不加掩饰,她继续道:“这灯本是为公子而夺,能够为公子所有是它的荣幸。”
说罢,秦北星将手上的牡丹琉璃盏递到了李承宜的手上。
转眼间,灯盏却被楼炎璎如蜻蜓点水般拦住。
双方在也在这时微微交上了手。
最终,秦北星惜败,灯没有送出去。
李承宜察觉到这股莫名的氛围,他主动接过秦北星手上的灯,没有含蓄,毕竟他是真喜欢。
他想,既然楼炎璎说倾慕于他,不管真假与否,能这样气一气楼炎璎也解了自己的脾气,况且楼炎璎这个人他没来由地莫名讨厌。
“承宜就谢过秦小姐成人之美。”李承宜看着秦北星一笑
不待秦北星回答,楼炎璎便再也受不了两人的互动,看着李承宜冷声道:“别忘了你我的赌约。”
李承宜抬眸,似笑非笑地对上楼炎璎的眼眸不急不忙:“当然,只怕楼太子要无功而返。”
楼炎璎的面色依然冷峻,看着秦北星语气沉了又沉:“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话落,李承宜愣住。
因为曾经,沈若熙和他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那还是沈若熙刚任扬州刺史的时候。
秦北星收到了楼炎璎满满的敌意,面色依然波澜不惊,只是说道:“赛场上见。”
楼炎璎没有回应,只是冷着脸不再去看两人,转身离开。
看着楼炎璎离开,李承宜松了一口气,看向秦北星,语气轻松:“谢谢,秦小姐。”
秦北星抬眼紧紧看着李承宜,嘴唇紧抿,随即又爽朗笑道:“不用谢我,因为我是认真的。”
说罢,秦北星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感受到了竞争对手的强大,秦北星也明白了自己的差距,只想抓紧时间回去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31章
转眼,时间便到了七皇子比武招亲的那一天。
夜晚,正是豺狼虎豹出没的时候。
李承宜将地点选在了上京城的赫塞郊外,这里地形复杂,山路崎岖,再加上夜晚的视线不好,很容易就迷失方向,而对于上京的公子小姐而言,这里却是自小经常玩闹的地方,不能再熟悉。
他的小心思有心人一眼便能看出,但对于楼炎璎这个外邦来的女太子来说却是平常不过。
只见李承宜一身明黄,手持牡丹琉璃灯盏站于城头,晕黄的灯光将他照得宛若谪仙。
“云禅寺坐落于赫塞山顶之上,从皇城墙外出发直到赫塞山顶共有十公里,我会将我手上的牡丹琉璃灯盏放置在云禅寺之中,谁若能最先找到,并毫发无损的带回,本七皇子便认她赢。”李承宜的薄唇轻动,睥睨着城墙下的众多公子贵胄。
城墙下站立着的公子贵胄无不是天越朝最出色的一众女儿,都是由六位皇子精挑细选而来。
其中,楼炎璎、秦北星、温雯并立一排,互不对眼。
只听太监一声令下,比赛一触即发。
李承宜下了城墙,乘坐上了七皇子专用的御撵马车,在人群的簇拥下往云禅寺前行放置牡丹琉璃盏。
而众多公子贵胄,包括楼炎璎都只能徒步前行,想要没有灯火的直达云禅寺取灯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途中,说不定会遇到各种猛虎野兽。
即使知道每个人的途中都会有皇城暗卫的保护,但一旦暗卫出手,也意味着资格的失去,所以暂时性的结伴,成了众多公子哥的选择。
只有楼炎璎、秦北星、温雯三人,各自单独,因为互相对看对方不爽,又不屑于与其他人同行,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
“七皇子,刚刚传来消息,楼炎璎没有和其他人组队,秦小姐和温小姐也是单独一人。”小溪轻轻地对着撵轿中说道。
李承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
“六姐呢?”
“六公主先前就嚷嚷着要给楼炎璎使绊子,如今怕是已经去了。”小溪看着撵轿前方的五匹骏马,语气有些嗔急。
这晚上荒郊野岭的,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
李承宜明白自己丫鬟小溪的心思,这种事情他定是亲眼所见,拦也拦不住六姐。
“小溪,快备马。”李承宜焦急道,在得知楼炎璎孤身一人时,他便命人按照他画下的图纸布置专门对付楼炎璎的陷阱,拖住她的脚程。然而他的六姐却什么也不知道,一股脑地想要替他拦住楼炎璎,六姐的身边又没有暗卫保护,这万一……这等傻六姐李承宜当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怎么了?”小溪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焦急的样子。
李承宜看着小溪,来不及和他解释,直接命人停了车就朝前方的五匹骏马跑去。
“大哥,六姐可能出事了,我得去找她,可否将马匹借我一用?”李承宜仰起下巴看着太子李宸,小脸急得有些冒汗。
太子李宸也从未见过弟弟如此焦急,下了马,剑眉微皱:“六妹去找楼炎璎了,她武艺高强,小七你不……”
话没说完,便被李承宜打断:“我在楼炎璎的途中布满了陷阱,陷阱的具体位置只有我知道,六姐她身边又没有暗卫的保护,如果真出了事,我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一边说着,李承宜便不等太子李宸开口,直直得踏上了马鞍,骑在了鞍马之上。
“大哥,事出紧急,等我回来。”
留下一句话,李承宜便策马离去,只给哥哥们留下了一道明黄的倩影。
“大哥,你怎么不拦他?”三皇子皱着眉头道,这样他一个人过去实在不放心。
“小七的性格我拦得住的话哪还有四年前沈若熙的事,况且他的身边有暗卫保护,不必忧心。”太子李宸看着离去的李承宜背影,久久站定。
第32章
李承宜一身明黄穿梭在黑夜当中,仅能凭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眼前的山路。
他熟稔地绕开一个一个陷阱,当看到一个陷阱下的鲜血时,他的内心再也无法镇定。
他布置的大多都是捆绑住,拖住脚程的陷阱,为什么会有血?
楼炎璎有暗卫保护,只有他的六姐……
“暗卫还不出来,我命令你们,马上去找六公主!”李承宜急红了眼,不能接受是自己害了一直疼爱自己的六姐。
“可是,我们是奉命保护七皇子殿下您……”暗卫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只见李承宜拔了头上的金簪抵在了自己的喉间,一字一句:“去还是不去。”
一瞬间,暗卫再也无人反驳,一个接连着一个飞身而去。
李承宜看着四周再次恢复的静谧,害怕的心情仍然无法平复。
他将马匹栓在一颗硕大的榕树底下,摸索着黑暗,一遍遍喊着六姐的名字。
不知多了多久,直到在灌木丛中撞上一堵人墙,人墙发出闷哼声。
李承宜抬头看去,月光下女人,幽深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
“楼、楼……”
楼炎璎将他的话语捂住在了温热的手心,微蹙的眉示意他不要说话。
只见月光下不远处一只庞大的阴影擦身而过。
李承宜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只虎豹。
他的右手因为紧张抓住了女人胸前的衣服,直到虎豹离开没有了声响。
楼炎璎再次发出闷哼声,李承宜才惊觉自己适才一直抓着她。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承宜松开了手,却在下一秒又瞪大了眼睛。
看着月光下手上泛红的鲜血,李承宜看向楼炎璎,眉微蹙:“你……受伤了?怎么打不过这只虎豹?”
楼炎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李承宜的眼睛,暗紫色面具下嘴角略带笑意。
李承宜心底已经有了大概的定论,楼炎璎传说中的武功高强是假的。
所以适才那个陷阱下的鲜血,不是六姐的,而是楼炎璎的。
可是她明明有暗卫的保护,就为了和他成婚而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吗?
曾几何时,当年的沈若熙待他也是如此。
只是,终究错付,而故人也已逝。
李承宜难解地看向楼炎璎,态度第一次有了松动:“楼炎璎,你能摘下面具吗?”
声音让楼炎璎为之一怔,她漆黑的眼眸深深看向他,声音沙哑:“不能。”
闻言,李承宜手指紧攥,他不止一次怀疑过楼炎璎,她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像沈若熙,只是沈若熙已经死在了一年前的泥石流中。
正想着,脚踝传来突然的刺痛,李承宜看去,一条浑身竹青色的小蛇咬在了脚踝。
他的脸顿时吓得苍白无比,这是他平生最怕的动物,他吓得不敢出声……
李承宜脸色的苍白程度让紧紧盯着他的楼炎璎察觉到不对劲,她看向他颤抖着朝下的手指,赫然见到一条竹青色的小蛇咬在他的脚踝。
楼炎璎脸色顿时也是一阵煞白,她猛地拽起小蛇,将它丢出半米开外。
一道剑光闪过,竹青色小蛇顿时被劈成了两半。
而李承宜的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起来,视线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楼炎璎看向李承宜的脚踝,伤口之处毒素已经开始蔓延,她没有丝毫地犹豫,摘掉了面具,露出原本的面貌。
可就在这时,月关如练洒下,李承宜的意识忽然清明一瞬——
“沈若熙?!”
第33章
沈若熙一僵,但此刻救人要紧。
她直接倾唇盖上他的伤口!
当温热而湿润的触感从脚踝处传来,李承宜再也承受不住意识倾倒后的昏暗,闭眼倒在了女人的怀中。
……
云禅寺。
五位皇子焦急地等在寺庙门口。
六公主李芸从山林中出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她的身后跟着诸多暗卫。
顿时,五位皇子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小七呢?”太子李宸看着六公主李芸,声音冰冷。
“我……”李芸最终将话语咽在了肚子里,一切都是她的错,等暗卫找到她时,小七已经不在原地,她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只和众暗卫一起猎杀了一头虎豹,山林危险众多,只能出来叫上众人一起找,希望小七能够平安回来。
“暗卫回了,小七没回。”太子李宸看向六公主李芸,眼神里冰冻寒霜。
“不能再等了,直接搜山吧大哥。”三皇子的剑眉微蹙,心急如焚。
太子李宸也是这般想法,比赛又如何,他们的小七处境危险,这比赛随时推翻也可。
正要叫出人马搜山之际,只见月光之下,楼炎璎一身暗紫,背着一抹明黄,大步走来:“快叫太医。”
楼炎璎的眉头紧锁,面具下的目光一丝不离怀中昏睡的人儿。
室内。
太医早已恭候在七皇子的床榻旁。
“七皇子是中了蛇毒,不过因为蛇毒在第一时间吸出,所以幸无大碍,微臣已经将残余在七皇子体内的微弱蛇毒尽数排出,七皇子只需静日修养几日便可。”太医收回银针,恭敬地回应着守候在七皇子床榻旁的皇族贵胄。
听及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只有楼炎璎的眼眸幽深,看向床上的李承宜缓缓开口:“不知比赛是否还可继续。”
太子李宸看向楼炎璎挺拔的背影,心思微动:“可。”
闻言,楼炎璎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向六位皇子拱了拱手:“那七皇子就拜托六位了。”
话落,楼炎璎不再停留,出了房门开始寻找牡丹琉璃盏。
“大哥,这东晋女太子对小七……”三皇子的眼眸微思。
“我听说这个东晋女太子是一年前才被东晋找回去,行事果决,机器狠辣,偏偏文武双全,功夫很好。”四皇子也有些凝思,缓缓道。
“不急,且看吧。”太子李宸看着楼炎璎离去的背影,眼睛微眯。
云禅寺兰花丛。
楼炎璎不是第一个到云禅寺的人,但却是第一个找到牡丹琉璃盏的人。
只见她兰花丛中欲拿起灯盏,却在一阵风中灯盏消失不见。
楼炎璎看向不远处手提灯盏的静若大师,这个人她见过。
“阿弥陀佛,施主想得这牡丹琉璃灯盏,需得回答贫道一个问题。”静若大师正若其名,静静地站立在水池之边,如遗世独立的世外之人。
“大师请说。”楼炎璎的声音很轻,强忍住山林中与虎豹打斗时伤口的疼痛。
“过往云烟,昙花一现,你当如何?”
静若大师的声音萦绕在楼炎璎的耳边,让她为之一怔。
半晌,她凝了凝漆黑的眼眸,缓缓道:“云烟昙花皆是我心,自当珍惜。”
静若大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楼炎璎,眼神中仿佛有了一悟。
他缓缓将手中的牡丹琉璃盏替给楼炎璎,微笑着离开。
走前,给楼炎璎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第34章
楼炎璎出了云禅寺,却在门口正好遇见了秦北星和温雯二人刚从山林中出来。
看着楼炎璎手上提着的牡丹琉璃盏,两人的眼睛再也抑制不住眼里的疯狂。
“楼太子可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先我们会一步通过这山路崎岖复杂的密林。”秦北星眯眼看向楼炎璎手中的牡丹琉璃盏,这是先前自己赠与七皇子的,绝对不能让楼炎璎拿到手。
“把牡丹琉璃盏交出来,不要妄想染指七皇子,你还可以少挨点打。”温雯一身素雅的白衫已然沾上点点血迹,语气在此刻也十分不悦。
楼炎璎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握紧了手中的灯盏,冰冷着脸:“少废话,动手吧。”
三人都不属于阳奉阴违的人,故而也不想多说废话,只各凭本事。
因为灯盏在楼炎璎手上,故而两人的攻击基本全部都围绕着她一人。
楼炎璎飞速地拔腰间的长剑,以迅雷之势应对着两人的合体进攻。
分身之余,还要照看着手中的灯盏是否有所刮伤损坏。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三人依旧未分出胜负。
楼炎璎冷眼看着对面的两人,强忍着胸间伤口撕裂的疼痛,她知道再拖下去只怕灯盏真的会被其中一人夺走,若是自己没有受伤,倒可以打破两人的合击,赢是没有一点问题,但……
顾不上多想,楼炎璎朝山林中快步奔去,试图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秦北星和温雯。
“楼太子别跑了,免得你伤势加重,我们两还得给你扛回去。”温雯喊道。
“放弃吧,你受了伤跑不过我们的。”秦北星也劝道。
楼炎璎没有管身后两人的叫嚣,她谋划了这么久,只为了能够再次与他相守。
任何人想要阻止她,都不行!
楼炎璎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加快了速度。
忽然,看到先前追逐自己的虎豹,楼炎璎瞬间有了主意。
只见她捡起地上的石子,飞快的打向虎豹的脑袋,然后直接调转了方向。
虎豹被莫名其妙挨了石子,愤怒地寻找着目标,一眼便看到了朝它直来的秦北星和温雯,张着爪牙就要一拍而下,吓得两人连忙停住了脚步。
“让她跑了!”秦北星咬牙,看着拦着前面的虎豹眼中充满了恼意。
“看来七皇子是非娶她不可了!”温雯也十分不悦地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虎豹。
两人对视了一眼,确定了要拿这只虎豹泄恨。
天色渐明。
楼炎璎带着毫发无损的牡丹琉璃盏回到了上京的皇城墙外,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负责守候在城墙边的太监宫女远远得就看到了踉跄走来的楼炎璎,脸色都是一变。
“恭喜楼太子。”太监看着面色苍白的楼炎璎,嘴边却提不起开心。
他们的七皇子即将入赘东晋,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楼炎璎没有说话,幽深的眼眸看向远方山顶的寺庙。
寺庙之上,天边被太阳染红的一片,日出的绚丽景色让她仿佛忘记了胸口的疼痛,有些睁不开眼。
仿佛回到了和李承宜成亲的那一天晚上,他红着脸,就像现在这漫天的虹彩,腆着脸轻声叫她夫人。
多久没有再听到他叫她夫人了?
很快了,承宜,等我。
楼炎璎的意识渐渐模糊,再也承受不住,倒地晕厥。
第35章
翌日,云禅寺。
为了避免李承宜昏迷这几日坐马车颠簸,所以皇帝将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尽数搬了过来,为她的掌上承宜调理身体。
而楼炎璎赢得比赛,七皇子将入赘一事也已然在天越国中传的沸沸扬扬。
细碎的阳光落在云禅寺素净的床上,李承宜悠悠转醒,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招摇下微微颤抖。
看着熟悉的房间陈设,李承宜知道这是他住了一年的云禅寺的房间。
“小溪。”他几乎习惯性地喊着自己的丫鬟。
几乎同时间,小溪端着刚刚给七皇子熬好的汤药进了房门。
他喜道:“七皇子醒啦!”
说完,小溪便对着身后跟着一起伺候七皇子的侍女欣喜喊道:“快快快,去通知几位皇子,七皇子醒了。”
李承宜看着熟悉的面孔,心定下不少,有些没有力气的点了点头:“我昏睡了几天?”
说完,李承宜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感觉到还有一些晕眩,但好像总忘记了什么。
小溪无奈地将汤药放在了桌上,一边等药变冷一点,一边念叨:“七皇子,你都睡3天了,外面传您和楼太子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
李承宜微顿:“我和楼太子的——婚事?”
一瞬间,他突然想起灌木丛中自己最后见到的面具下的那张脸。
那张脸,他怎么也不会忘记。
“还没来得及和七皇子说,比赛是楼太子赢了,也是她救了七皇子,将七皇子伤口上的蛇毒吸出来的。”小溪看着自己愣神的七皇子,少女羡慕的眼神藏也藏不住:“要说这楼太子其实小溪先前也不大看好的,毕竟这个人整天带着面具,又不喜说话。”
李承宜回过神,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睡了三天身体真是哪哪都酸痛。
他看向还在念念叨叨的小溪,语气淡漠:“那小溪现在可是看好她?”
小溪坐在桌边,还在吹着汤药,小脸鼓鼓地撇了撇嘴:“还行吧,至少楼太子愿意舍命去救七皇子。”说完,他又自顾地说道:“小溪要是能遇上这么一个舍命为自己的人就很感谢上天了。”
李承宜看着自己天真无邪的丫鬟小溪,不由地有些好笑,要说能够为她舍命的,自家六姐就可以算一个。不过到自己身上,即使知道了沈若熙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又怎样呢?
看着丫鬟小溪,他有些不忍打击他向往的心,有些无奈道:“小溪,我要是告诉你楼太子是沈若熙怎么办?”
“那是就是……”本还沉浸在对爱情向往中的小溪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承宜:“楼太子是沈若熙?!”
一瞬间,房间的门也被推开。
六位皇子公主一听说自家弟弟醒了,便匆匆赶来看望,谁知道竟然听见了这么一句!
“小七,你说楼炎璎是沈若熙?!”六公主李芸沉不下气,直直地走进房间问道。
李承宜看着几个哥哥姐姐的到来,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楼炎璎帮我吸蛇毒时,就将面具摘下了,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但我确是看到了,是她的脸没错。”
“可恶!早知道那女太子是沈若熙,我早就应该将她……”李芸咬牙道,一拳锤砸在桌角。
第36章
太子李宸没有说话,他有些明白沈若熙送小七回来时明明受了伤,为何还要坚持比赛了。
一旦她赢了比赛,便是名正言顺地可以和小七在一起,天越想要反悔都要再三斟酌。
但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有受到第二次伤害的可能。
如果有,那她便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沈若熙没有死,那三弟的蛊也应……”太子李宸低沉着声音,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接收到视线,一切了然,缓缓道:“寒阴蛊会在每月月圆时发作。”
太子李宸点了点头,看向床榻上李承宜,面色凝重:“小七,你对沈若熙可还……”
闻言,李承宜微楞。
他与沈若熙的感情早就葬送在当年她给予他的三十三杖责之中。
他从来不屑于做他人的替身,但她却实实在在地逼着他做了整整三年。
曾经的旖旎和爱恋皆已成过往云烟,如今她变作东晋女太子回来寻他。
不惜用整国作聘,又舍命为他吸蛇毒……
没有一点动容是不可能的,只是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李承宜明白,他早已不爱沈若熙,也绝不会爱上楼炎璎。
半晌,他的眸轻颤着看向太子李宸,薄唇轻启:“我对她没有感情了。”
太子李宸点了点头,面色依然凝重地缓缓说道:“好。但是小七,盟约既是你定的,便不可再轻易违反,否则不仅是整个天越,你更会被天下人所诟笑,名誉尽毁。”
李承宜并非不知道此时再反悔已然来不及,他也没有打算反悔,就算是为了天越和东晋的联姻,他也必须这么做。
有些承诺,若已许下,便再也回不了头。
他会入赘沈若熙,但也不会再爱她。
他的眸轻颤,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自己的几个哥哥姐姐,微微颔首。
太子李宸看着乖巧懂事没有任何反抗的弟弟,眼里丝毫没有对待她人的冰冷,反而是一阵心疼:“小七你不必委屈自己,大哥不会让你真入赘过去。”
三皇子也道:“沈若熙月圆之夜蛊毒发作,我们便将婚期定在那一天,离开天越边疆前往东晋国的路上,那是你最适合逃走的时候,我们会过来接应你。”
话落,几位皇子纷纷点头,面色凝重。
“小七,届时就没有天越七皇子了。”六公主李芸的脸色也是一片凝重。
但这已经是最目前最能保全弟弟的办法。
李承宜听完哥哥姐姐们为自己铺好的路,喉间一阵哽咽。
当他每次愿意做出牺牲之时,哥哥们总会先他一步为他想好出路,心里说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对于沈若熙早已死心,再次入赘给她不过是重温当年的悲剧。
但当有人告诉你,可以放弃七皇子的身份逃脱这场荒谬的联姻,你会怎么选择?
李承宜很明白自己的内心。
半晌,他的眸凝定,看向面前的六个哥哥姐姐,声音坚定:“没关系,与其娶一个不爱的人痛苦一生不如离开得干脆。”
话音落地,木门外一个女人的手迟迟没有落在门上,而是低垂着幽深的眸子,转身离开。
第37章
天越尊贵的七皇子入赘当天,十里繁华,场面盛大。
与四年前的孤儿入赘与扬州刺史沈若熙时的落魄和冷寂相比,天差地别。
四年后的李承宜面带珠帘,一身大红色礼袍,金黄色的腰带勾勒在日光下泛起点点金光,罗袖广角上罗列的细密繁杂的云纹图案也美的美轮美奂,每走一步,便能看到盛放的牡丹。
路的前方是牵着红色骏马的东晋女太子楼炎璎,只见她也是一身红装,然而面上的暗紫色面具仍旧没有摘下。
她朝他伸出手,等待着她的七皇子再次执手。
大手与记忆中当年李承宜红幕下看到的手重叠。
珠帘之下,李承宜突然有些悲凉地想笑。
他低眸看着楼炎璎伸出的手,久久没有接过。
“沈若熙,我知道是你。”
轻柔的声音落进大红衣衫的沈若熙耳中,她没有怔愣,只是勾唇一笑,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承宜知我心也,可我还是再一次牵起了你的手。”
面具之下,沈若熙微眯着眼,拉过李承宜的手,将他放在自己的掌心,力道紧了又紧:“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李承宜没有说话,也没有抬眼看看这个曾经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女人,只是嘴角讥讽。
隔着珠帘,沈若熙也不知李承宜在想什么,只是牵着他一步步上了花嫁的撵车。
当李承宜被沈若熙温柔地扶上撵车,他才终于扭头看向她。
“沈若熙。”李承宜轻声叫住转身预备离开的女人。
沈若熙回过头来,阳光下清晰可见面具中深邃的眼眸。
“我也还是,不会爱你。”
话落,李承宜彻底进了撵轿之内,不再去看沈若熙。
只见僵硬站立在日光下的沈若熙瞳孔微眯,像是在漆黑的夜里,深不见底。
七皇子花嫁过路之处,百姓无不伫立道路两侧,以鲜花相赠。
沈若熙在整个联姻队伍的最前头,高大的骏马将她托得更加清冷。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七皇子撵轿,面具下的薄唇微勾。
只要能够再次拥有她的爱人,倾国相赠又有何妨。
夜色渐浓,月亮也悄悄爬上了树梢。
联姻的队伍在树林中扎营,四周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声音。
沈若熙和李承宜两人围坐在篝火两边,气氛微妙。
“喝点东西吧。”沈若熙将手中刚刚熬好的羊肉汤递到李承宜面前,语气温柔。
李承宜撇过眼,也不动手去接沈若熙手中的热汤:“沈若熙,到现在你还不肯将面罩摘下来吗?”
闻言,沈若熙摸上自己脸上的面具,嘴唇紧抿,反问道:“摘了你便想看见我了吗?”
李承宜微微一愣,仰头看向沈若熙:“我说过我不会再爱你,你不必白费功夫。”
沈若熙没有恼,只是放下早已将手心烫的发红的热汤,从袖口拿出那根牡丹玉佩。
篝火下,牡丹玉佩上的金丝透着波澜的星光,明艳动人,就像眼前的故人一般。
沈若熙这次没有问李承宜是否可以接受她所相赠的牡丹玉佩,而是直直地将牡丹玉佩佩上他的腰间,她不是不知道他时刻都想着逃离她。。
“我的承宜。”沈若熙看着明火照耀下的李承宜,嘴边的弧度久久未消。
李承宜也没有立马将玉佩拔掉,而是没有理会似的,径自回了营帐。
直至正夜,满月当天。
东晋女太子楼炎璎的营帐中传出物件砸落在地的声响。
随即,埋伏在树林周围的皇子公主一众尽皆出动。
第38章
六公主第一个掀开七皇子的营帐帘幕,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就连床褥都没有凹陷的痕迹。
等到去沈若熙的营帐,也发现里面没有沈若熙的身影,只有一个侍卫,被几人突然的闯入吓得手里的冷枪也在颤抖。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侍卫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几个蒙面黑衣人。
“你们楼太子呢?!”六公主李芸拔出宝剑,直指侍卫的咽喉。
侍卫被吓得当即跪倒在下,声音颤颤巍巍:“太子……太子只说让我留守在这,尽量弄出些动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李芸和另外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交换了眼神,便立刻收了宝剑。
没有理会跪地求饶的侍卫,几人马不停蹄地扬长而去。
胆颤心惊的侍卫看着几人已经走远,松了口气,声音忽然凝重地对着帐篷外的几个阴影喊道:“快去禀告太子,几位皇子已经来过。”
而皇子一众人注定只能扑空。
东晋国疆域。
一辆马车疾速行驶在役道上。
沈若熙看着怀中昏睡的李承宜,修长的指尖微微拨弄美男的碎发。
她眼神微眯着,等待着怀中的人儿醒来。
天已经渐明,日光将东晋的大地铺满了一片金黄。
李承宜的眸微微颤抖,半晌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熟悉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墨瞳——
没有带面具的沈若熙!
看着近在咫尺的沈若熙,李承宜猛地一把推开,拉开了与沈若熙的距离。
但是马车毕竟不大,即使隔得再远,沈若熙稍稍一伸手就能将他重新捞入怀中,但是她没有那样做。
看着李承宜吃惊的脸,沈若熙不慌不忙地给他解释道:“我们现在在东晋国了,承宜你很快便是我的太子妃。”
李承宜不可置信地拉开马车帘布,看着与天越国全然不同的植被和建筑,心彻底慌了神。
他看向沈若熙,语气质问:“你早就知道我要逃?!”
沈若熙理了理被李承宜睡乱的衣服褶皱,缓缓道:“是。”
“我昏睡至此也是你的手笔?”李承宜不死心,继续问道。
“是。”女人依然十分有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的哥哥姐姐们呢?”李承宜心中有些忐忑。
“我已经给他们传信,你已经顺利抵达东晋,按时辰来看,现在应是已经回去了。”沈若熙幽深从眼眸紧紧盯着李承宜:“承宜,现在就只有你和我了”
李承宜为哥哥姐姐们的安全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愤怒的眸紧紧盯着沈若熙,幽幽道:“你已经疯了。”
听罢,沈若熙嘴角有些苦涩:“疯?只要能够再和你在一起,疯又如何。”
她对他的感情,早已到达了疯迷的程度。
从流放到现在,一年之内,她经历了太后,好不同意她着牙撑到现在,坐上了东晋女太子的位置,只为能再见他一面。
而直到云禅寺真的再次见到他,她赠与他牡丹玉佩,心底的爱恋再也藏不住。
即使被拒绝,她也不想放弃这可以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身边的追求者越来越多,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他与别人在一块白头偕老,想都不敢想。
他原本给了她机会的,但又亲手让她好不容易抓住的这个机会破灭掉。
简直比一剑捅死她残忍百倍。
没有办法,她只有将他紧紧地绑在身边,相信着总有一天他会重新爱上她。
第39章
马车内,李承宜看着沈若熙那张熟悉的脸,没有再说话。
事已至此,假死逃离没有成功,他已然是刀俎上的鱼肉,谈何反抗。
而沈若熙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沈若熙,而是东晋的女太子。
他没有理由再去惹恼了她,毕竟她现在是一手促成东晋与天越联合的人。
李承宜收了心思,看向马车窗外鸣啼的两对喜鹊,竟也变得索然无味。
翌日,东晋皇宫。
李承宜被沈若熙安排在了东宫的太子妃寝殿中,伺候的人多得也叫不出名字。
看着杏花树下飘起的花瓣,李承宜想起远在天越的家人,还有他的丫鬟小溪。
这几日,他已然寄了几封信件回去。
几乎都是问好报安的字眼,希望家人不要替他忧心。
而沈若熙自将他放在寝殿后,再也没有来过,也没有让他这个联姻七皇子去拜见过东晋皇帝和皇后。
其他的一切,都还算正常,唯一奇怪的点。
作为女太子的夫君,沈若熙竟然不让他去向皇帝皇后问安。
李承宜心中有了疑惑,便很难消除,问了宫中的诸多侍女,都说不必操心这么多,这些都是太子对他的宠爱。
李承宜长在宫中,怎会不知爱也是有度,更可况沈若熙只是一年前被找回的公主,论感情程度,怎么也比不上东晋国的另外两位,然后她却在一年之内成为了东晋女太子,若是其中没有什么,李承宜才是真的会蠢到自己。
“太子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通喊,沈若熙朝李承宜大步而来。
只见她身着冰蓝色的蛟龙袍,显然是刚刚下朝回来,未来得及更换衣物便往他这来。
“承宜,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沈若熙看着杏花树下的李承宜,伸手想要揽住他。
却被李承宜躲过,他看向沈若熙,眼神中满是疏离:“沈若熙,我低估你了,你太子的位置来得确实不容易。”
话落,沈若熙幽深的眼眸看向李承宜看,遣散了身边侍奉的人。
杏花树下,沈若熙将手中的东西拿出,避而不答地笑道:“承宜,这是我特意为你寻的,你看可喜欢?”
李承宜没有去看沈若熙手上的宝贝,而直直地看向沈若熙,语气嘲讽:“东晋的女太子,可是好生厉害,难怪天越朝堂之上能够轻而易举说出归顺二字。”
沈若熙微楞,即使知道李承宜在套她的话,但是她依然还是不忍心骗他。
“承宜。”沈若熙轻声喊道,李承宜微楞,不知道沈若熙这般叫他是想要做什么,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该拿你怎么办呢。”沈若熙的秀眉微蹙,轻轻地理了理李承宜额前的碎发:“东晋现在整个皇室血脉,只剩我一个。”
在李承宜诧异的眼光下,沈若熙继续道:“泥石流后,我万念俱灰,知道被找回东晋的时候,我才燃起些希望,我想我又有资格去见你了,哪怕只有一面。然而,我的两个哥哥姐姐同时对我下手,我没有办法……”
看着李承宜的眸微颤,沈若熙的嘴角有些苦涩:“承宜你知道吗?其实我的回来只是为了作两个皇子公主争斗的垫脚石,成为他们上位的练刀石,我的父皇很乐意看到这一面。”
沈若熙紧紧握住李承宜的手,幽深的眼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温柔和爱恋:“不过你不用担心,东晋的威胁我已经尽数铲除,日后你我不必每日心惊胆颤的过日。我答应你,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给你最至高无上的身份,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第40章
李承宜看着沈若熙眼里的痴狂,悲凉地闭上了眼睛,他隐忍道:“沈若熙,我从来都不稀罕什么富贵身份,这一点你一年前就应该明白!”
沈若熙看向李承宜,眼神中的后悔和哀求十分明显:“我只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感受到女人的情绪,李承宜的嘴角有些讥讽:“我说过,没有机会,一次也没有。”
冰冷的话语落在沈若熙的心间,一时之间手中的力道紧了又紧。
李承宜有些承受不住沈若熙的力道,柳眉微蹙,却丝毫没有喊痛。
沈若熙松开了手,幽深的眼眸顿时暗沉:“对不起,弄疼你了。”
李承宜没有回答,只是倔强的昂起头看向天空,让眼眶中的眼泪尽量不往外流。
恍然之间,想起静若大师的话——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方能包容万物。
可是凡人皆有请,做到‘空’之一字太难太难。
他已然分不清现在对于沈若熙的感情倒底是怨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所以也更提不上去包容她,惟愿此生各自安好,不必纠缠。
但,终究只是愿想罢了。
沈若熙看着李承宜看天的模样,眼神中有些躲闪。
她隐约记得,李承宜与自己的三年,每次想哭就会抬头看天。
他告诉她,看天就不会容易让眼泪落下来啊,不然多难堪。
一时之间,沈若熙的心中有些悲凉,她不再去看李承宜,而是默然地转身。
“我明日再过来看你。”
话落,李承宜的眼泪终于大颗落下,心中郁结得难受万分。
他看着沈若熙离开的背影,落寞亦是万分。
……
翌日。
当阳光温热地洒落在院子,太子寝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李云城。
“先生,就是这里。”李云城身边的侍女指着前方李承宜的宫殿说道。
“李承宜……”李云城一身明黄,看着眼前高耸的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宫殿,眼睛中的狠毒藏也藏不住。
不顾李承宜宫里的侍女阻拦,便直直地闯了进来,将床榻上还处于噩梦之中的李承宜神圣吵醒。
李承宜睁开眼睛,柳眉微蹙地看着气势冲冲朝自己而来的李云城:“你也没死?”
声音的慵懒让李云城更加气愤,他一个巴掌直直地朝李承宜过去,却被李承宜瞬间抓住。
李承宜微眯着眼,声音冰冷:“我记得我父皇已经下令将魏王谋逆一党全部拿下,其中并没有你,那么你是被谁所救?”
话落,恍惚间,李云城不由想起,当年役道泥石流,他的父王确实派人来救他,但是就在回门之际,他眼睁睁看着官兵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团团围住,父皇被抓,他知道自己回去也只会是去送死,而机缘巧合之下,让他遇见了东晋国密中来天越寻找流落皇子的太监,看着太监手上的画像,他一眼认出那是八年前沈若熙小时候的模样,就连左眼上的泪痣也一模一样。
直到后来他辗转到了东宫……
思绪收回,李云城挣扎着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李承宜抓得更紧了,他瞪向李承宜:“当然是被楼太子所救,现在我可是太子最宠爱的人,李承宜你还不把本宫放开!”
第41章
“本宫?”李承宜看着李云城的一身明黄,嘴角笑了:“李云城,被沈若熙当作替身的感觉如何?”
李云城有些怔愣,看着李承宜眼睛,他恍然笑道:“李承宜你真傻,你不会以为沈若熙真的爱你吧?”
李承宜没有说话,柳眉微皱地看向李云城,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李云城看着李承宜与自己相似的脸蛋,眼眸中抑制不住的狠毒:“沈若熙爱的就是我们这一款脸,你看曾经你给我做替身,如今我又给你做替身,你不知道吗?沈若熙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人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李云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李承宜不想再去看,正要松手之际,却突然看到李云城手臂上的伤痕,新伤旧伤……十分明显,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李云城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李云城看着李承宜里的探究,竟更主动地将自己衣襟扒开,露出脖颈上的醒目伤痕,笑容痴狂:“李承宜,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这浑身的伤疤都是拜沈若熙所赐,但你看看我这张脸……”
李承宜没有回答,只是紧锁着眉头看着李云城那张白皙无暇的脸,心中微沉。
“你不知道,沈若熙可喜欢这张脸了,每个夜晚都要看着它才能入睡。”李云城看着李承宜脸上的怔愣,知道自己说动了,眼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真好啊,李承宜,就这样相信吧,李云城想。
正在此时,房门被沈若熙大手推开。
她踱步走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出去。”
冰冷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寝殿之中,李承宜没有出声,只是淡漠地看向沈若熙松开了抓住李云城的手,有了离开的动作。
“承宜,我不是说你。”沈若熙好看的眉微蹙,对李承宜说的语气明显的温柔。
李云城看向沈若熙,瞪大了眼睛,食指指着自己喃喃道:“那若熙是,在叫我吗?”
沈若熙听到这莫名来的称呼,冷峻的脸色沉了又沉。
“我为什么要出去!明明都是一样脸!要出去也是他出去!”李云城站起身,指着旁边李承宜一阵怒吼。
对于到底谁出去这件事,李承宜实在无所谓,但是李云城这个男人他一向讨厌。
李承宜看着愤怒的李云城,更加无法理解当初的沈若熙是如何喜欢上李云城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张脸,他好看的眉微蹙,看向沈若熙:“我不想听你两吵架。”
说罢,李承宜就要往前走,出了这个寝殿,却被沈若熙一把抓住。
沈若熙再也忍受不了:“来人。”
几乎是瞬间,李云城便被侍卫不甘地拖走,他愤懑地眼神看向李承宜,声音尖锐:“李承宜,你们不会好过的哈哈哈。”
李承宜看着被侍卫拖走、近乎癫狂的李云城,手臂上的伤痕因为被拖拽裸露在外十分明显。
李承宜撇过眼,眼眸不可抑制地微颤。
等到寝殿里重新恢复安静,沈若熙看着丝毫不理睬自己的李承宜,眉紧锁
她试图伸手拉过他,却被李承宜闪躲开来。
“承宜……”沈若熙幽深的眼眸看向李承宜,脸上写完了担忧。
李承宜低垂着眼眸,声音渐冷:“沈若熙,你喜欢的是我这张脸吗?”
他抬起了头滴。
看着李承宜眼眸里的认真,沈若熙喉间又说不出的难受。
“那我毁掉可好?你是不是就能放我回家了?”李承宜扯下腰间上的牡丹玉佩,又拔下一直簪子抵在喉咙间。
第42章
沈若熙看着李承宜的相逼,她了解他,她的承宜是真的会伤害他自己。
她有些慌了神:“承宜,你先把簪子放下来。”
李承宜看着沈若熙紧张的模样,嘴角有些讽刺:“你果然是。”
沈若熙不知该如何和李承宜开口,最终将怀中的羊脂玉佩拿了出来。
“还记得它吗?承宜。”沈若熙小心开口问道。
李承宜看向沈若熙手中的羊脂玉佩,记忆猛地涌来。
他记得那是十岁那年跟着父皇一起微服出巡到了扬州,路过扬州林的时候,曾经救了一个落入陷阱的小女孩一命,为了救他,自己也不慎受了伤,羊脂玉佩上面的红点赫然是他的血。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多去,血居然能够安然无损地保存在玉佩当中。
看着李承宜震惊的小脸,沈若熙苦笑道:“我用了特殊的方法将你的血融入玉佩当中,是提醒自己时刻要记得你,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你居然成了我沈若熙的夫君。”
李承宜看着沈若熙,嘴角嘲讽:“当年若非不是你救我一命,对我许下那种承诺,我又怎会被你蒙骗了整整三年,成为别人的替身。”
这件事情仿佛成了心中的一根刺,无法不去耿耿于怀。
沈若熙的心中也揪得发痛,她看向李承宜手中刺向自己的牡丹玉佩,漆黑的瞳孔痛苦无比:
“承宜,你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信李云城对你说的话。我之所以会对李云城好,是因为我曾经错把李云城认成了十岁的你,并非因为他的脸,你从来不是谁的替身。”沈若熙的眉紧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沈若熙对天发誓,对你的爱也不变一分一毫。”
李承宜看向沈若熙,眼里的光芒早已消失。
牡丹玉佩抵在脸上更加用力,竟划出一道血丝来。
他说:“太迟了。”
李承宜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东晋腊月里的飘雪,让沈若熙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抓不住他。
“沈若熙,我对你的爱早在一年前就消失殆尽,到现在我已然分不清对你是怨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你明白吗?我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再去爱人。”
看着李承宜脸上渗出的鲜血,沉重的话语落在沈若熙的心中,心揪得更加难受。
她看向李承宜,眼底的痛苦更加明显。“承宜,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李承宜低垂着眼眸,轻轻回答:“没有。”
沈若熙嘴角一片苦涩,内心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但她的承宜是要逼着她放弃他,她怎么可以放弃。
沈若熙看向李承宜,漆黑的墨瞳里一片幽深:“如果你今天就想毁掉自己的脸,可以,我会找东晋最好的太医来为你止血调养。”
“但是承宜,如果你想先我一步死,我会让天越不再姓李。”
李承宜怔愣,看向沈若熙眼里的疯狂与血色,手中的牡丹玉佩滑落在地,他再也承受不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沈若熙上前搂住坠落的李承宜,大手温柔地替他擦去脸颊中微渗的鲜血。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心死的李承宜听清:“我可以等,等你重新爱上我。”
第43章
寒冬腊月。
沈若熙真的使劲了浑身解数想让自己重新爱上她,但心已死,爱已迟。
现在的李承宜再也对沈若熙泛不起一丝爱意,只想念着故土的人与事。
东晋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李承宜披着裘衣,一身明黄踏上了东晋皇宫的楼阶。
这个冬天,沈若熙做了东晋的皇帝,东晋和天越也正式签订了百年之好。
六个哥哥姐姐前不久给他稍来信,告诉他他们都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很想再见见他。
李承宜捧了捧石栏的层层白雪,目光微眯。
他也很想他们啊,可是他……
喉间止不住地涌上一抹鲜血,染红了手上的白雪。
李承宜微微一笑,是不是快解脱了?
“七皇子,七皇子……”身边的侍女焦急地喊着。
李承宜有些听不清侍女在叫什么。
七皇子,在叫他么?
意识模糊,李承宜再也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