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这个数字从我脑子里跳出来的时候，我正在翻看一本旧的旅行杂志。杂志上，叙利亚是“天国之国”，是中东的心脏，是文明的摇篮。
图片里的阿勒颇古城，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油光发亮，商贩在迷宫一样的集市里叫卖香料和手工皂。大马士革的倭马亚清真寺，庭院里孩子们在追逐鸽子，阳光洒在精美的马赛克上，像流动的黄金。
那时，叙利亚的人口是2200万。今天，这个国家还剩下多少人，没人说得清。官方数字停滞在一个模糊的区间，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半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成了难民，永远离开这片土地。
我合上杂志，决定亲自去看一看。我想知道，一个曾被誉为天堂的地方，是如何在十三年里，变成人们口中“活着即是奢望”的人间炼狱。
飞机降落在大马士革国际机场。跑道边上有几个被炸毁的机库，巨大的窟窿黑黢黢对着天空。空气里没有想象中的硝烟味，只有一种干燥、混合着尘土的味道。
入境大厅很空，灯光昏暗，墙上还挂着巴沙尔的画像，眼神平静，仿佛窗外的一切与他无关。
我的向导，一个叫萨米尔的中年男人，早早等在外面。他没怎么笑，握手很有力，第一句话是：“欢迎来到叙利亚，这里比你想象中要安全，也比你想象中要破碎。”这句话，在我接下来的行程里，被反复验证。
车子开出机场，进入市区。公路两边的检查站一个接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大多很年轻，十几二十岁的样子，脸上写着与年龄不符的疲倦和警惕。他们会拦下车，简单看一眼证件，然后挥手放行。
整个过程很安静，没有人大声说话，连车里的收音机音量都调很低。
萨米尔说：“在大马士革，有两条不成文的规矩。第一，不要对着士兵拍照。第二，天黑后，不要去你不熟悉的地方。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这座城市像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一方面，你能看到咖啡馆里坐着时髦的年轻人，他们在抽水烟，刷手机，讨论着最新的电视剧。
女孩子们化着精致的妆，头巾的颜色和她们的包很搭配。街边的小店在卖冰淇淋和果汁，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你只要把视线抬高一点，就能看到远处居民楼墙体上巨大的破洞。或者在你拐过一个街角时，冷不防 सामने一栋被削掉一半的建筑，里面的房间、家具、曾经的生活痕迹，像一个血淋淋的剖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正常与不正常，就隔着一条街，甚至一堵墙。
我住的酒店在老城附近。条件意外不错，有热水，有网络，虽然网速慢得像在拨号。唯一的麻烦是电。
叙利亚全国缺电，大马士士革也不例外。市政供电一天只有几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靠发电机。酒店的发电机在午夜之后会关闭，为节省昂贵的柴油。
第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房间的灯“啪”一下灭了。整个世界瞬间陷入纯粹的黑暗和寂静。我摸索着找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没有我想象的城市光污染，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的灯光，那是少数有钱人家里自己的发電機在工作。天空黑得像一块幕布，星星异常明亮，一颗一颗，像撒了一把碎钻。我从没见过这么清晰的银河。
在这片残破土地的上空，宇宙展现出它最原始、最壮丽的面貌。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感。人类在地面上互相厮杀，把家园变成废墟，而天空只是冷漠又慈悲注视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第二天，我们去了倭马亚清真寺。这座千年古迹幸運躲过战火，主体结构基本完好。庭院依然干净，只是游客稀少，鸽子也比照片里少了很多。
我看到几个本地家庭，带着孩子在这里散步。一个父亲把小孩举过头顶，小孩咯咯笑，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响。阳光很好，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
可就在我脱鞋走进祈祷大厅时，清真寺的墙角，我发现了一排新的墓碑。萨米尔告诉我，里面埋葬着在战争中牺牲的一些重要人物。他说，在这里，生与死是邻居。
你前一秒还在赞叹生命的美好，后一秒就可能直面死亡的冰冷。
老城区的哈米迪亚集市还在营业。这是中东最古老的市集之一，头顶是罗马时代留下的拱形铁皮屋顶，阳光从屋顶的弹孔里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灰尘。这里什么都有卖。香料、橄ry果、头巾、叙利亚特有的橄榄皂，还有一種叫“Buz al-Jazza”的冰淇淋，店员用巨大的木槌奋力捶打，发出“砰、砰”的声响，很有节奏。我买了一块手工皂，老板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熟练用纸包好，递给我时说：“愿真主保佑你。”他的眼神很温和，没有太多伤感。我问萨米爾，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萨米尔说：“不然能怎么办呢？日子总要过。这里的人，学会了一种能力，叫‘选择性遗忘’。出门前，忘掉家里的断电和缺水；走进市场，忘掉外面世界的战乱和制裁。专注于眼前这一刻，不然人会疯掉。”
这种“专注”的背后，是令人心碎的现实。叙利亚的经济已经彻底崩溃。战前，1美元大概兑换50叙利亚镑。
我去的时候，黑市的汇率是1美元兑换15000叙利亚镑。数字每天都在变，但趋势只有一个：贬值。叙利亚人的财富，在这十三年里，几乎被洗劫一空。
一个大学教授的月薪，大概是50万叙利亚镑。听起来很多，但换算成美元，只有30多美元。一个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公务员，收入更低，可能只有20美元。
这意味着什么？我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在市场上，一公斤鸡肉大概要7万叙利亚镑。
一个教授一个月的工资，只能买7公斤鸡肉。一升汽油，黑市价格超过2万叙利亚镑。加满一箱油，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一个最普通的煤气罐，需要花费一个家庭近半个月的收入。
“所以，我们不怎么吃肉了。”说这话的是一个叫艾哈迈德的药剂师。我在他的药店里躲避午后的酷热，他请我喝了一杯很甜的红茶。他的药店很小，货架上很多地方都空着。他说：“大部分药品都依赖进口，制裁让很多药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价格也涨了几百倍。以前一盒普通的抗生素，普通人都能负担。现在，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我问他：“为什么不离开呢？你有专业技能，去欧洲或者海湾国家，会过上好很多的生活。”他沉默了一会，擦了擦眼镜。
“我的家人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我走了，这家药店就关了。周围的邻居，那些老人和孩子，他们生病了去哪里买药？
每个人都想走，但如果所有人都走了，这个国家就真的死了。”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我们没死，只是没在活。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精准打中我的心脏。
離開大馬士革，我們開車前往霍姆斯。霍姆斯，叙利亚的第三大城市，曾经的工业中心。在战争中，这里是反复争夺的焦点，也因此成为受损最严重的城市之一。
从大马士革出来，高速公路的路况还不错。但越往北开，气氛越压抑。路两边的建筑开始出现战争的痕跡， сначала是零星的弹孔，然后是整面墙的坍塌，最后，是成片成片的废墟。
这些废墟曾经是村庄，是小镇，是人们生活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死一般的寂静。
车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声音。萨米尔拿出手机，給我看他相册里的照片。照片上，他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两个可爱的孩子，在一个看起来很现代的公寓里庆祝生日。背景里，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这是2010年的霍姆斯。”他说。然后他收起手机，指了指窗外。“现在，这里也是霍姆斯。”
我们进入霍姆斯市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开进了一个巨大的电影片场。一个专门拍摄世界末日的片场。只是，这里的一切都不是道具。
那是一条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两侧的楼房像被巨人啃過的玉米棒，钢筋扭曲着伸向天空，墙体上布满大小不一的弹孔，密密麻麻，像一张张沉默的嘴巴。阳台上还挂着破碎的布料，不知道是窗帘还是衣服，在风中无力飘荡。整座城市，像一座巨大的、静止的坟墓。
我们在一个叫哈立德·本·瓦利德清真寺的地方停下。这座奥斯曼风格的宏伟建筑，标志性的九个穹顶和两座宣礼塔，在战争中被炮火严重损毁。如今，它正在缓慢修复中，周围搭满脚手架。
废墟之中，我看到一只猫，在一堆瓦砾上优雅踱步，然后找了个地方躺下，懒洋洋晒着太阳。它不在乎这里发生了什么。对它来说，有阳光，能栖身，就是家。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动物有时候比人类更有韧性。
萨米尔指着一片看起来完全被夷为平地的区域说：“那里曾经是我的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语言，在这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虚伪和苍白。
他似乎看出我的窘迫，自己接着说：“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的家人现在在大马士革，我们还活着，这就够了。”“活着”，这个在我们日常生活中被视作理所当然的状态，在这里，是需要反复确认和感恩的终极目标。
我们开车穿过曾经的居民区。很多建築的内部结构暴露出来，你能清晰看到二楼的卧室、三楼的客厅、四楼的厨房。墙上貼着褪色的墙纸，客厅中央可能还挂着一盏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
时间在这里被凝固。你可以想象，炮弹落下的那一刻，这家人可能正在吃饭，孩子可能正在写作业，电视里可能還在播放着肥皂剧。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最让我感到脊背发凉的，是那些废墟里的“留白”。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你可能会看到一面墙奇迹般完好无损，上面还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
也可能在一堆碎石中，看到一个儿童的玩具，一只小熊或者一輛塑料汽車，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这些微小的、日常的物件，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破了废墟的宏大叙事，露出下面一个个具体家庭的悲剧。
有一些居民已经返回霍姆斯。他们在半毁的建筑里，用塑料布和木板隔出一个勉强能住的空间，重新开始生活。没有水，没有电，没有工作。但我看到一个女人，在一栋只剩框架的楼房前，仔细清扫着门前的瓦砾。我问她为什么回来。她说：“这是我的家。就算只剩一块砖，也是我的家。”
从霍姆斯继续向北，是阿勒颇。如果说霍姆斯是心脏被掏空，那么阿勒颇就是灵魂被撕裂。这座有着四千年历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的古城，在战争中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我走进阿勒颇城堡，这座俯瞰全城几百年的宏伟要塞， walls上布满弹孔和炮击的痕迹。从城堡上往下看，古城的东部，几乎是一片白色的废墟。“白色”，是因为建築的 stucco外墙在坍塌后，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石灰石，连绵一片，在阳光下刺眼。
曾經世界上最長、最古老的有顶集市——阿勒颇市场，超过13公里的巷道，如今大部分都已坍塌。我走在还能通行的一部分里，脚下是碎石和瓦砾。光线从烧毁的屋顶射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种腐朽的气味。偶尔能看到一两家店铺重新开张。店主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面前摆着几块手工皂或者几瓶橄欖油。
没有顾客，他们也不吆喝，只是安静坐着，像在守护一片记忆的墓地。
我遇到一个卖香料的老人。他的店铺只有几平方米大，貨架上稀稀拉拉摆着几个罐子。他告诉我，他家世代都在这个集市里做生意，传到他已经是第五代。战争爆发时，他把最重要的香料配方埋在地下，然后逃离了阿勒颇。几年前，他回来，挖出配方，在废墟里重新开张。“为什么？”我问了和在霍姆斯一样的问题。老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闻不到这里的味道，就睡不着觉。这里有豆蔻、有肉桂、有我爷爷的味道。这里才是家。”
在阿勒颇，我见证了一场婚礼。在一个 parcialmente repaired的酒店宴会厅里。新郎穿着西装，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很甜。宾客们盛装出席，跟着音乐跳叙利亚传统的 Dabke舞。发电机的噪音很大，音乐声更大。灯光忽明忽暗，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那一刻，你几乎会忘记自己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他们用尽全力，去抓住生活中任何一丝值得庆祝的瞬间。萨米尔在我身边轻声说：“你看，这就是叙利亚人。我们可以在废墟上跳舞。”
这句话让我无比动容。这不是麻木，也不是简单的乐观。这是一种在极限生存环境下，淬炼出的生命哲学。
当外界的一切都不可控，唯一能做的，就是掌控自己的內心。不放弃 alegria的能力，不放弃爱的能力，不放弃庆祝生命本身的权利。哪怕，这生命如此脆弱，如此充滿不确定。
回到大马士革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生活在一个便捷、高效、安全的世界里。我们会为了外卖晚点十分钟而生气。
会为了网络卡顿而烦躁。会为了工作中的一点不如意而抱怨。我们拥有太多，以至于我们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水、电、食物、和平、安全的街道、光明的未来……这些我们从不曾怀疑过的东西，在敘利亚，却是大部分人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我在叙利亚买了一袋开心果，价格很便宜。萨米尔说，因为打仗，加上制裁，叙利亚的开心果、橄榄油这些特产都卖不出去，只能在国内贱卖。曾经让这个国家骄傲的东西，现在成了他们经济困境的又一个象征。
我们一边吃着开心果，一边聊天。我问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他说，希望能把孩子送出国读书，去一个和平的国家，接受好的教育。
“我这一代，已经毁了。但他们还有机会。他们不应该在检查站和废墟中长大，他们应该有正常的童年。
”他的语气里，有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种父亲的決心。
离开叙利亚的那天，大马士革天气很好。机场的安检依然严格。在最后一道关口，一个年轻的士兵检查我的护照。
他看了一眼，然后用有点生硬的中文对我说：“祝你好运。”我愣了一下，然后也对他说了句：“祝你好运。”我们相视一笑。
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句简单的祝福，在这里有多重的分量。它不仅仅是一句客套话。它是“祝你平安”，是“祝你活下去”，是“祝你的家园早日和平”。
飞机起飞，我从舷窗往下看。大马士革的轮廓渐渐变小，那些破碎的街区和顽强亮着灯的窗口，都模糊成一片。这片土地，承载了太多人类文明的光荣，也承受了太多人类自身的愚蠢和残忍。
它像一个活着的历史标本，向世界展示着战争的代价。它也像一面镜子，照出我们习以为常的“正常生活”，是多么脆弱，又是多么值得珍惜的奇迹。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在霍姆斯清扫废墟的女人，那个在阿勒颇集市守护香料味道的老人，那个告诉我“我们没死，只是没在活”的药剂师，还有那个希望孩子有正常童年的父亲。是他们，让我明白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只有去过叙利亚，你才会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而我们拥有的每一个 bình thường的日子，都是天堂。
叙利亚出行Tips：
这是一个严肃的提醒，叙利亚目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旅游目的地。如果你出于特殊原因（如新闻报道、人道援助、学术研究等）必须前往，请务必阅读以下内容：
1. 安全是最高法则：不要自由行！不要自由行！不要自由行！
必须通过叙利亚本地有资质、信誉良好的旅行社或向导安排全程。他们了解当前的安全局势，知道哪些区域可以去，哪些路是安全的，如何通过无数的检查站。个人冒然闯入非常危险。
2. 签证与许可：办理叙利亚签证流程复杂，通常需要通过你所联系的当地旅行社提供邀請函和安全担保。此外，进入叙利亚后，外国人的行动范围受限，前往大马士革以外的城市（如霍姆斯、阿勒颇）需要軍方或情报部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Security Clearance），这也需要你的向导提前数周申请。
3. 货币与支付：做好“现金为王”的准备。由于国际制裁，Visa、Mastercard等国际信用卡和银联卡在叙利亚完全无法使用。ATM机也无法提取外汇。
你必須携带足夠的美元或欧元现金入境，然后在当地黑市（通常由向导带领）兑换叙利亚镑。一次不要兑换太多，因为汇率波动极大。
4. 基础设施极差：电力：全国性缺电。做好每天大部分时间停电的心理准备。酒店会在特定时段用发电机供电，但通常不是24小时。
充电宝、大容量移动电源是必备品。网络：网络信号很差，速度极慢。酒店的Wi-Fi通常只在大堂有信号，且极其不稳定。
购买本地SIM卡（Syriatel或MTN）是更好的选择，但不要期待能流畅刷视频。交通：公共交通系统几乎瘫痪。城市间的 이동全靠包车。
汽油和柴油极度短缺且昂贵，这会直接反映在你的包车费用上。
5 c. 行为准則：尊重：这是一个经历了巨大创伤的国家。与当地人交流时，保持同理心和尊重。不要随意對着人拍照，尤其是妇女、儿童和军警。
拍摄废墟前，最好也征求向导的同意。禁忌话题：避免主动与当地人深入探讨政治和宗教。他们身处复杂的环境，你的好奇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煩。
聆听是最好的方式。着装：虽然叙利亚在战前相对世俗，但现在氛围趋于保守。女性游客建议穿着长裤或长裙，上衣遮盖肩膀和胸口，随身携带一条头巾，以便在进入清真寺时使用。
6. 心理准备：你将看到的，是战争最真实、最残酷的后果。满目疮痍的城市、贫困的生活、人们脸上复杂的表情，会对你的心理产生巨大冲击。请做好准备，这不是一次轻松的旅行，更像是一次沉重的田野调查。
7. 物资准备：除了常规旅行用品，考虑攜带一些常用药品（抗生素、止泻药、感冒药），因为当地药品短缺且昂贵。也可以带一些小礼物，如清凉油、糖果、文具，送给向导、司机或遇到的孩子们，这是一种友好的表示。
最后，你的到访本身，对当地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安慰，让他们 cảm thấy自己没有被世界完全遗忘。但请务必将自身安全置于首位，并对这片土地和人民抱以最深切的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