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与正直接摊牌。态度很明确:不会同韩国“握手言和”。
没绕弯子,没留余地,就是断了南方的念想。
但另一边,李在明还在努力。他在光复节发表讲话,讲的全是善意:韩朝不是仇敌,尊重朝鲜体制,不搞“吸收统一”,要一步步缓和军事紧张、重建互信。和尹锡悦时期那种硬碰硬的路线,完全是两条路。
问题是,这份善意能不能落到实处?眼下的迹象看,并不乐观。
8月14日,金与正发表声明,把韩国最近的乐观情绪整个摁下去。对所谓朝韩关系出现转机的说法,她直接用“白日梦”来形容。
韩国防部早在8月4日宣布拆掉对朝扩音设备,还说这是为了缓解紧张气氛。五天后,韩方又观察到朝鲜也在拆除对韩扩音器,虽然朝鲜没公开承认,但时间点巧得很,看上去像是一次隔空互动。
然而金与正立刻泼冷水。她不但否认朝鲜拆除扩音器,还说韩方这是“单方面的臆测”,是在制造对话的假象,好把紧张的责任甩给朝鲜,然后在国际舆论场上占上风。
换句话说,她直接揭穿了韩国的“和解叙事”,告诉全世界——这些动作不代表朝鲜有软化的意思。
扩音器在半岛可是个特殊的存在。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它就成了南北对峙的背景音,时不时被拆掉、又装回去。2000年《南北共同宣言》后停用,2018年文在寅和金正恩甚至在会面时许诺“永远听不到刺耳的声音”,双方同步拆除。但尹锡悦上台后,又重新装上去,紧张局势一次次回到原点。
这次,拆与不拆的背后,还有一个时间点——美韩年度的“乙支自由之盾”联合军演即将登场。这场军演是朝鲜眼里的老对手,每年都会被视为挑衅。今年虽然野外训练部分推迟到9月,韩方解释是天气太热,但外界普遍看出,这其实也是在试探性地释放善意。
可金与正并不认账,她还顺带批评了韩美调整军演安排的做法,“毫无意义”是她的评价。意思很直白:这种小动作撬不动朝鲜的战略判断。
她还堵上了另外一条路——外界猜测的俄美峰会能不能推动朝美对话?在她那里也是死路一条。她强调领导人之间的私人关系,不可能改变基本政策。
这一步步看下来,朝鲜给韩国在可谈的空间上画了一个死死的圈:边境的扩音器没撤,军演依然是挑衅,外交通道也不通。即便有点互动,那也是战术性的试探,不是战略性的转向。
李在明的路子是典型的“先缓和、再推进”。他提出恢复《九一九军事协议》,先降军事摩擦,再谈政治议题。这在逻辑上没错,但问题是——另一方根本没打算接球。
更大的困境来自外部。朝韩关系现在已经不只是南北自己的事,它被牢牢绑在朝美关系、朝俄合作,以及俄乌冲突这种大背景上。只要朝美之间依旧僵着,北京、莫斯科、华盛顿在半岛各自有盘算,首尔和平壤之间的“小善意”就很难撬动大格局。
历史上,半岛关系的关键转折几乎都伴随着外部格局的变化,比如冷战结束、美国调整对朝政策、或是朝鲜国内形势发生重大转变。单靠几个扩音器的拆与不拆,很难真正翻篇。
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个非常尴尬的窗口期。双方在扩音器上的互动让气氛没那么紧,但金与正的表态又给缓和设了天花板。这种看似松动、实则僵硬的格局,很容易被一次边境摩擦、一次火箭发射、甚至一次军演动作重新拉回紧张边缘。
李在明显然不会轻易放弃。他的策略,是通过不断释放善意来逼朝鲜回应哪怕一点点正面信号,这样才能向国内和外界证明他的政策方向有意义。但站在平壤的角度,这种节奏并不值得急着回应,反而观望能换来更多筹码。
8月9日那次“同步拆除”扩音器,就是一个典型案例。韩国媒体解读为半岛氛围向好,朝鲜却干脆否认。对于首尔来说,这是送子弹的好时机——既能在国际上塑造和平形象,又能把责任往朝鲜那边推。
在这种博弈里,双方更像是在打心理战,而不是在谈条件。
军演的时间表,也成了双方心里的计算器。9月如果真缩减部分科目,对平壤来说可能是一种“可再考虑”的信号;但如果演习强度不减,那金与正的强硬声明就不只是一句场面话,而会变成后续行动的预告。
眼下每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可能都会被拿来当成信号读解。扩音器的动静、军演的规模、外部峰会的结果——这些都像棋盘上的小步子,但在半岛的棋局里,常常决定的是接下来的整盘走法。
这可能就是现在半岛的真实状态:既不是全面对抗,也谈不上真正缓和,而是悬在中间,等待下一步谁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