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烧伤时团长妻子却把唯一的特效药给了初恋,隔天找我解释时,政委惊讶:景川和你离婚去北京大学了,没和你说吗?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980年,初春的阳光洒在教学楼前。
那一条条“又红又专,学好文化课”的醒目标语,被微风轻轻吹动着。
标语飘动的声音,仿佛在欢快地诉说着知识的力量。
谢景川迈着轻快的步伐,可那步伐里又带着些许紧张。
他刚迈进学校大厅,就看到教导主任早已站在那里。
教导主任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
教导主任快步走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份通知书。
那份通知书鲜艳得如同火焰一般。
谢景川满脸欣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他激动地说道:“教导主任,这是……”
教导主任笑着说:“谢同学,恭喜你啊!
你被北大录取啦,成了我校恢复高考后的首位状元呢!”
教导主任顿了顿,接着说道:“北大3月初开学,还有一个月时间哦。
你可得记得准时去报到呀,老师真心祝你学业顺遂、前程光明。”
谢景川内心激动得如同汹涌的海浪。
他双手紧紧地握住通知书,真诚地回应:“谢谢主任,您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谢景川在心里暗暗发誓,更不会辜负重生回到三十年前的自己。
早春时节,温暖的日光洒在大地上。
不过,那日光里还带着丝丝寒意。
谢景川离开学校后,慢悠悠地回到军属大院。
他走到家门口,刚要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门就“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当看到身着军装的楚茉晗时,谢景川眼前一亮。
楚茉晗英姿飒爽,他的记忆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失神。
恍惚间,楚茉晗已经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盒子。
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淡淡的催促说道:“怎么才回来?
今天青野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在国营饭店订了酒席请我们去。”
楚茉晗指了指盒子,又说道:“这是我给他买的小礼物,等会儿你记得送给他。”
话落,楚茉晗转身,迈着利落的步伐径直出门去开车。
谢景川望着女人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跟了上去。
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轻微的发动机声。
谢景川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礼盒。
往事如电影般在他脑中一幕幕浮现。
上辈子,何青野是军属大院里最俊朗的男生。
他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身边从不缺女生追求。
他每次考试成绩公布时,成绩十分优异。
这让院里男生又羡又妒。
而楚茉晗是唯一没追在何青野身后的女生。
谢景川那时单纯地以为她不喜欢何青野。
于是,他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追求暗恋多年的她。
经过一番努力,他最终如愿和楚茉晗结了婚。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日子平淡却也安稳。
他们相伴走过了一生。
直到楚茉晗去世后,谢景川在清理她的遗物时。
他发现她一直不准碰的铁盒里,有一个破旧的平安符。
他好奇地轻轻翻开,看到里面纸条上写着:【祝福吾爱:何青野】
刹那间,谢景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他这才明白楚茉晗爱惨了何青野。
她深情到胆怯,将爱意深埋心底一辈子。
谢景川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彻底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今重生归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想再做舔狗。
他再也不想爱一个心未清空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到了,下车吧。”楚茉晗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景川回过神来,先是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随后,他伸手拉开车门,缓缓下了车。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脚步不紧不慢地走进饭店包厢。
一进包厢,他便看到围坐在酒席旁的众人,大家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何青野竟把学校参加高考的同学都请来了。
这阵仗,那可真是声势浩大,整个包厢都热闹非凡。
何青野眼尖,瞧见他们进来,眼睛瞬间一亮。
他热情地扬起手,亲昵地招呼道:“茉晗、景川,你们来啦。”
何青野笑着看向楚茉晗,眼睛里满是欣赏。
他热情地说道:“茉晗,你今天真漂亮。这裙子特别衬你。”
楚茉晗微微红了脸,眼神有些羞涩。
她轻声说道:“谢谢,青野,恭喜你考上大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谢景川看向楚茉晗,只见她脸上洋溢着羞涩的笑容。
那笑容,和刚才对自己的疏离截然不同。
他温和地笑了笑,可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苦涩。
他只觉得喉咙猛地一涩,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了那里,难受极了。
他缓缓收回视线,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
接着,他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精心包装的礼盒递给何青野。
他脸上挤出一抹微笑,说道:“恭喜,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何青野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礼物。
他嘴角上扬,笑着致谢:“谢谢你呀,太有心了。这礼物我肯定喜欢。”
然后,他热情地招呼大家:“你们都找位置坐下吧,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谢景川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
就听见一位女同学清脆的声音响起:“青野,你考去北京了吧?听说咱们学校今年出了个北大状元,那肯定就是你了呀。”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向何青野道喜。
“哇,太厉害了,北大状元!这可是咱们学校的荣耀啊。”
“青野,你就是咱们的骄傲啊!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闹得不行。
何青野则坦然地接受着大家的祝贺,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谢景川不经意间瞥了眼旁边的楚茉晗。
只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眼中快藏不住的爱慕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为何青野感到高兴的笑意。
谢景川见状,垂下眼眸,眼中满是黯然。
他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沉甸甸的。
上辈子,他本满心欢喜地打算告诉楚茉晗自己考上了北京大学。
他想象着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开心的模样,心里就甜滋滋的。
可谁能想到,却突然传来她受伤的消息。
他心急如焚,想都没想,为了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他留下来一心一意地照顾她,这一照顾就是三十年。
可他却始终都没能住进她心里。
直到酒席散去,谢景川都没怎么说话。
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默默地坐在那里,听着别人的欢声笑语。
晚上,两人在回家的途中,车内一直寂静无声。
只听见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窗外呼呼的风声。
看着谢景川魂不守舍的模样,楚茉晗这才突然想起他也参加了高考。
按理说录取通知书也该下来了,没下来那就意味着没希望了……
沉默了片刻,楚茉晗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轻柔。
她说道:“这次是高考恢复的第一年,从通知到考试都比较仓促。”
她接着说:“你不像青野基础好,没考上也别难过哈。青野平时学习就很厉害。”
听着楚茉晗安慰自己的时候,还不忘抬高何青野。
谢景川心底自嘲地一笑。
他冷冷地问道:“在你心里我就不如何青野吗?你就这么确定我没考上?”
楚茉晗微微一愣,像是被谢景川的话狠狠惊到了。
她轻轻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开口回应道:“何必逞强呢?
要知道,今天可是录取通知书下发的最后一天了呀。”
谢景川听了这话,心一寸寸地发凉,仿佛整个人掉进了冰窖里。
是啊,都到最后一天了。
从他高考结束之后,楚茉晗就从未关心过他一句。
谢景川心里一阵失落,他不再说话,缓缓转头看向车窗外。
只见远处夕阳正渐渐落下,那一抹温暖的余晖洒在大地上。
景色美得让人陶醉,可此时的谢景川却完全无心欣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装着录取通知书的包,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他想着,不是同路的人,就不强求同行。
这次,他不打算告诉楚茉晗自己考上北大的事了。
他要瞒着她,悄悄离开。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家属院。
谢景川先伸手打开车门,脚步有些沉重地进了家。
进了家门,他把包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
那动作,就像是拿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
接着,他缓缓走到保险柜前,伸出手,仔细地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柜。
他将录取通知书轻轻放进去,然后关上柜门。
密码的末两位,他设成了30。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30天后,他再打开,
就是和楚茉晗各走各路的日子了。
之后,谢景川走进浴室去洗澡。
热水“哗啦哗啦”地淋在身上,可他的心却还是凉飕飕的。
洗完澡,他裹着浴巾上了床。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醒来,谢景川揉了揉眼睛。
他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床位,发现楚茉晗已经去军区了。
他也没太在意,像往常一样起床去做早餐。
他先把锅放在炉灶上,打开火,热了热锅。
然后,他轻轻敲开一个鸡蛋,打进锅里,煎出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接着,他把两片面包放进烤箱,烤得金黄酥脆。
最后,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一份美味的早餐就做好了。
他坐在餐桌前,慢慢地享用着这份美味的早餐。
吃完早餐,他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家里。
他先扫了客厅,把角落里的灰尘都扫了出来。
接着又去扫卧室,每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最后,他提着垃圾袋出门倒垃圾。
倒完垃圾归来,刚走到家门口,便听见隔壁那对新婚小夫妻正激烈地争吵着。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女方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满满的火气。
“我怎么了?我不就是……”男方也不甘示弱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
这对小夫妻新婚燕尔,上个月才欢欢喜喜地喜迁军区大院。
听闻,男方是军区里赫赫有名的硬汉刺头,那脾气可倔着呢。
他对女方一见钟情,那真是千方百计地展开追求。
他每天都会送女方一束漂亮的花,还写了好多深情的信。
为了能见到女方,他总是制造各种偶遇。
能用的办法他都用了。
最终,他成功抱得美人归。
婚后,二人如胶似漆,整天黏在一起。
那浑身带刺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就像被驯服了一样,化作了温柔绕指柔。
不知今日这两人因何事起了争执呢?谢景川正思索间,
那女人带着哭腔与满满的委屈,幽幽地开了口。
“贺强,我不过就是想让你给我换枚好看些的戒指,这很难吗?”
女人的声音里满是哀怨,她继续说道:
“我嫁与你,可不是来吃苦的呀。
我就想着,生病的时候能有你在身边相伴,
难过的时候能得到你的安慰,
生活能过得蒸蒸日上的。”
女人越说越激动,又接着埋怨:
“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说得那叫一个动听。
说饭你做,碗你刷,孩子你带。
这才过了多久啊,你就变了卦。”
说着,女人的泪水在眼眶中盈盈打转,亮晶晶的。
男人瞧见女人眼眶泛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模样。
他立刻满脸卑微又带着无尽宠溺地赔罪:
“祖宗,你可别哭呀,你这一哭,我的心都要碎成渣了。老公是混蛋,老公错了。”
女人抽抽搭搭地,用手抹了抹眼角,哽咽着说:
“你就知道惹我生气,人家就是想要个戒指嘛。”
男人赶紧又补上一句:
“买,咱们这就去买。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别说一个戒指,十个我都给你买。”
言罢,男人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女人的手,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她。
然后带着她朝着珠宝店的方向走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那亲昵的模样,有说有笑地渐渐走远。
谢景川下意识地低头瞧了瞧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普通的素戒。
这枚素戒款式简单,没有任何装饰,在灯光下也只是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这一瞧,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们俩的样子,恰似他和楚茉晗的对照。
不同的是,当初是他对楚茉晗一见钟情。
那时候,在一次聚会上,楚茉晗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清新脱俗。
谢景川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然后主动展开追求。
他每天都会给楚茉晗送花,在她下班的时候去接她,陪她逛街,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
经过一番努力,最终与她步入了婚姻殿堂。
谢景川心里清楚,所有先爱上的那个人,在婚姻里注定是委屈的。
上辈子,与楚茉晗成婚的时候,
原本两人商定好要去购置钻戒的。
他们还一起去珠宝店看过,楚茉晗看中了一款镶嵌着一颗大钻石的戒指,眼神里满是喜爱。
可约定去买的那天,楚母却横加阻拦。
楚母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
“婚礼本就花费不菲,到处都需要用钱。还买什么钻戒啊,省下的钱都够给我二儿子娶媳妇了。”
楚茉晗极为看重亲人,听了母亲的话,面露为难之色。
她咬着嘴唇,眼神里满是纠结,看了看谢景川,又看了看母亲。
最终,她只得向谢景川承诺:
“景川,婚礼不过是个仪式罢了,我也不想让你为我破费。咱们就用素戒吧,等将来我涨了津贴,再补上。”
楚茉晗看着谢景川的眼睛,双手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
“你放心,这句承诺,一辈子都算数。”
然而,这句承诺,一辈子都未能兑现。
这些年,楚茉晗的津贴涨了,可却再也没有提过换婚戒的事情。
谢景川心里有些悲凉,他想,既然真心无法照亮明月,
重来一次,他不想再一味委曲求全了。
他要在离开之前,
把过去所受的委屈、留下的遗憾都一一弥补回来。
就从买钻戒开始吧。
想通之后,谢景川回到卧室。
他打开衣柜,看着那些土里土气的衣服。
这些衣服款式老旧,颜色也很暗淡,有的衣服上甚至还有补丁。
他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
然后,他挑出了自己最钟爱的时髦大衣。
这件大衣是他以前偷偷攒钱买的,一直舍不得穿。
他仔细地换上,拉了拉衣角,又整理了一下衣领。
整理好衣服后,他出了门。
营长办公室里,
楚茉晗瞧见打扮帅气的谢景川,眼眸不禁为之一亮。
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问道:
“你怎么来了?你今天这打扮,可真不一样啊。”
谢景川没有丝毫犹豫,开门见山地说:
“我想让你陪我去买点东西。”
楚茉晗愣了片刻,在她的印象里,
谢景川向来懂事明理,
从来不会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他总是默默为这个家付出,从来不会抱怨什么。
从未提过这般莫名其妙的要求。
她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为难地说:
“我还有事要忙……一堆文件等着我处理呢,实在走不开。”
谢景川赶紧打断女人的话语,然后补充道:
“我晓得,我不会耽误你工作时间,你中午休息时陪我去就行。就一个小时,很快的。”
谢景川顿了顿,又认真地说:
“你曾应许我,婚后条件改善会换婚戒,军人该懂承诺之重。你可是最讲信用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楚茉晗喉咙微哽,似忆起久远往昔。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对谢景川许下的承诺,想起了这些年谢景川对自己的好。
她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复杂,才缓缓开口:
“你等我一会,很快就好。我把这份文件处理完就跟你去。”
谢景川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中午时分,谢景川与楚茉晗驱车至街上。
车停稳后,谢景川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足勇气。
他推开车门,下车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朝着金店走去。
他站在柜台前,开始认真挑选起来。
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戒指,有镶嵌着钻石的,有镶嵌着宝石的,闪闪发光,十分漂亮。
楚茉晗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候着。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谢景川,眼神里有些疑惑。
谢景川心里并没有太多失落的情绪,毕竟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努力掩去心底那淡淡的悲伤,开始仔细地挑选着戒指。
就在这时,金店那扇通往里屋的门缓缓打开,金店老板迈着慢悠悠的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迅速在店内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楚茉晗的身上。
老板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那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热情地打起招呼:“楚营长,您好呀!”
“上次您带先生来挑钻戒,给我留下的印象可太深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这次是想给先生买什么礼物呀?”
听闻老板这话,谢景川原本还算平静的身子瞬间一僵。
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怔怔地看向楚茉晗。
他的心里十分清楚,这可是楚茉晗第一次带他来这家金店。
那老板口中的“先生”究竟是谁呢?
一种深深的痛楚瞬间在谢景川的心中涌起,就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楚茉晗望着他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正欲开口解释。
可这时,老板又接着说道:“您看这款蓝宝石戒指,那可是我们本店的镇店之宝呢。”
“它寓意可好了,寓意着璀璨生命,还有永恒之爱哟。”
“楚……先生,您要不要仔细看看呢?”
谢景川能明显察觉到店员们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就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他努力地想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可心中的难受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时,一旁的楚茉晗终于出声了:“选旁边这款红宝石的吧。”
“他喜欢这个,给他戴上。我去付钱。”
谢景川看着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红色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非常衬他。
这也是他一直所喜爱的款式,可此刻,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走出金店,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才感觉如释重负,就像从一个牢笼中解脱出来。
可下一秒,身后传来老板的声音:“这楚营长怎么给两个男人买一样的戒指呀?”
“到底谁才是她先生啊?”
谢景川的脸色陡然发白,就像一张白纸。
只觉得指间的红宝石戒指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顺着手指插入了心口,痛彻心扉。
而楚茉晗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他的难堪,没有作一句解释。
回到军属院,走到家门口,谢景川再也忍不住了。
他双眼通红,就像两颗熟透的樱桃,地质问:“楚茉晗,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触碰到谢景川红润的眼眸,楚茉晗心中莫名地一紧。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没给谢景川解释呢。
“上次在路上碰到青野要买戒指,我就顺道陪他进去挑了挑。”
“那戒指是他自己买的,你别多想啦。”
谢景川心想,怎能不多想呢?
结婚三年了,楚茉晗总是说忙。
她从未陪丈夫去度假,也不过结婚纪念日。
却有空陪何青野买戒指。
此刻,她还特意选了一款与何青野所戴款式相同的戒指送给他。
谢景川满眼伤痛地凝望着楚茉晗,嘴唇动了动,正欲开口说话。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楚营长,您在里面吗?首长有要紧事找您。”
望着楚茉晗那毫不犹豫、径直离去的背影。
谢景川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地卡在了喉间。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戒指,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伸手取下戒指,小心翼翼地将其封存进抽屉里。
原来,即便买了戒指,也无法再让他感到开心。
有些遗憾,终究是无法弥补的……
谢景川自嘲地苦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缓缓撕下今天这一页日历,日历发出“嘶啦”一声轻响。
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些昏暗,窗帘半掩着,只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
他轻轻地躺在床上,床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很快,困意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缓缓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沉沉地睡了一觉。
惬意的周末时光转瞬即逝,夜幕渐渐降临。
街道上,那一盏盏路灯依次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洒在地面。
他穿上那件有些陈旧的外套,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家门。
步伐坚定地朝着陶瓷厂的方向走去,准备去上晚班。
他的父母离世得很早,只给他留下了一笔数额不多的资产。
这些年,谢景川始终都在努力工作。
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早早地来到工厂。
换上工作服,认真地完成每一项任务。
即便后来与楚茉晗结了婚,他也未曾放弃工作。
他珍惜每一个休息时间,坚持学习,勤工俭学。
他走进工厂大门,换好工作服,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车间。
恰好碰到生产科的吴领班,吴领班正四处张望着找他。
吴领班满脸笑容,热情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景川啊,厂里开展了一次考核评分。”
谢景川有些疑惑,问道:“考核评分?结果怎么样啊,领班?”
吴领班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道:“你在咱们生产科各方面表现都相当出色。”
“劳动积极分子的名额有你一份,还有奖金呢。”
谢景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惊喜地问道:“真的吗,领班?那奖金有多少啊?”
吴领班笑着说:“具体数额到财务处就知道了,明天早上去财务处直接领取就行。”
谢景川赶忙道谢:“好的,多谢领班。太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了。”
吴领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厂里不会亏待你的。”
“以后继续保持这股子干劲儿,肯定有更多的好处等着你。”
说完,吴领班便转身离开了。
谢景川也走到自己的岗位,开始忙碌地工作。
整个晚上,车间里机器轰鸣,火花四溅。
他专注地操作着设备,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眼睛紧紧盯着设备,一刻也没有停歇。
天亮了,阳光洒进工厂。
谢景川来到财务处,“叩叩叩!”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等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当他进入后,却发现里面不仅有财务刘主任。
还有昨天下午匆匆离去的楚茉晗。
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惊讶。
过了一会儿,他才走上前去,开口说道:“主任,我是来领取劳动积极分子的奖状和奖金的。”
刘主任点了点头,把奖状递给了谢景川。
之后,便站在那里没有其他动作了。
谢景川正感到疑惑时,办公室里响起了楚茉晗那清冷平淡的声音:
“我刚刚让刘主任把你的奖金转给青野了。”
谢景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把我的奖金转给何青野?为什么啊?”
楚茉晗神色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说道:
“他马上就要去北京大学报到,比你更需要这笔钱。”
谢景川呆立在原地,心脏仿佛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怎么行,奖金是我辛苦劳动所得啊。”
等他反应过来时,楚茉晗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他急忙追出去,在搪瓷厂门口拦住了正要上车的楚茉晗。
他的心中满是不甘,大声地质问:“奖金是我辛苦劳动所得,凭什么你一句话就把它让给何青野了?”
楚茉晗看着他,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平静地说道:“我是就事论事。”
谢景川气得脸都涨红了,大声反驳:“就事论事?这是我的奖金,你不能这么擅自做主。”
楚茉晗依旧平静,说道:“青野确实比你更需要这笔奖金。”
“你没考上大学,以后都待在岱河,根本用不着钱。”
凝视着楚茉晗那理所当然的眼神,谢景川气得胸口发疼。
他涨红了脸,大声说道:“我不同意。”
听到这话,楚茉晗脸色瞬间一沉。
她冷冷地看着谢景川,当机立断,下了定论:
“此事我已决定,无需再议。”
“军区还有事务,我先走一步。”
言罢,她登上那辆绿色吉普。
车子发动起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转瞬之间,车子便消失在远方。
谢景川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初春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呼地袭来。
那风,像锋利的刀片,刮在他的脸上,让他从身体到内心,都泛起了丝丝凉意。
他双眼直直地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神有些空洞,久久没有动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
谢景川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缓缓地转身,脚步有些沉重地返回军属院。
一迈进家门,他就瞧见那被风吹起的日历。
日历上的日期,清晰地显示着,已然5号了。
他心中猛地一紧,暗自盘算着,距离他去北京大学报到,只剩25天了。
谢景川开始在屋里翻找,终于找来一个大纸箱。
那纸箱看起来有些粗糙,边角还有些磨损,像是经历了不少岁月。
他轻轻地把纸箱放在房间的中央。
接着,他缓缓地走进房间,眼神认真地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书架上的复习资料,此刻已然没了用处。
那些资料的纸张都有些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
他心里想着,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了,不如打包起来。
“等会儿送到废品站去,说不定还能换些钱呢。”他小声嘀咕着。
他伸出手,将书一本本地拢到一块儿。
正要小心翼翼地抱起时,“哎呀!”他不小心碰到了桌角。
“噔!”一声清脆的轻响传来,一个样式陈旧的口琴掉落在地。
那口琴的颜色已经有些黯淡,琴身还有些划痕,显得有些沧桑。
两辈子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交织。
谢景川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与楚茉晗的初次相遇。
那是在军民联谊会上,他站在台上。
他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吹奏到一半,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手一用力,竟把口琴捏碎了。
那一刻,他尴尬极了,脸涨得通红,就像煮熟的虾一样。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直懊恼,“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而身着军装的楚茉晗,宛如从天而降的女神。
她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她温柔地递给他一个新口琴,轻声说道:“加油,即便没有灯光,也要在黑暗中舞动。”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微风,让谢景川的心都微微一颤。
从那时起,楚茉晗便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就像一颗种子,落在了肥沃的土壤里,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一直将这个口琴视作两人的爱情信物。
平日里,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就像呵护着最珍贵的宝贝。
到现在,口琴都还保存得很好。
却未曾想,楚茉晗对他根本没有爱情。
谢景川心中满是苦涩,他的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都没动,眼神里满是失落。
最后,他缓缓蹲下身子,动作缓慢而又轻柔。
他拾起口琴,轻轻地把它重新放回抽屉。
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它,嘴里还喃喃自语:“曾经的美好,都过去了。”
卖完书籍回来时,已经到中午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肚子有些饿了,咕噜咕噜地叫着。
他心里想着,吃完午饭就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不料在门口遇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何青野。
那白色连衣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像是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何青野一脸得意地说:“景川,真是不好意思拿了你的奖金。”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也知道不该要,可是茉晗姐非说我上大学需要钱,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看着何青野得了好处还不知收敛的模样。
谢景川心中一阵冷笑,心里想着:“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吗?”
谢景川没说话,转身回到屋里。
他在屋里翻找着,拿了一张纸和钢笔。
他再次走到何青野面前,把纸和钢笔递给何青野。
他严肃地说:“你也说了那奖金是我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既然你拿了我的钱,就该给我写张欠条。”
何青野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就像被冻结了一般,僵硬在那里。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那模样,仿佛完全没料到谢景川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然后继续说道:
“这钱是茉晗给我的。
她说不用写欠条……”
“她还做不了我的主。”
谢景川冷漠地打断他,眼神无比坚定,就像一潭深邃的湖水,没有丝毫动摇。
他接着说道:“你不写也行,那就现在把钱还我。”
何青野那瓷白的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就像调色盘一样。
他咬着嘴唇,牙齿都快把嘴唇咬破了,显得十分不甘心。
他嘟囔着:“至于这么较真吗?”
但最终,他只能咬牙拿起笔,写下了欠条。
写完后,他把笔用力一扔,笔在桌子上弹了一下,掉落在地。
他心有不甘地看了谢景川一眼,转身离去。
谢景川看着手中的欠条,心中那股憋屈的感觉,总算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了一些。
之后,他回到房间,整个人像一滩软泥一样,舒服地倒在床上,睡了个好觉。
直到下午六点,他才悠悠转醒。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都发出“咔咔”的响声。
然后慢悠悠地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他熟练地拿起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菜,不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
他解下围裙,正准备坐下来吃饭。
“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一身疲惫、带着风霜的楚茉晗,大步迈进屋内。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
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目光却像冰锥一样,冷冽地凝着谢景川。
她大声说道:“谢景川,我本是做件善事,你为何还要找青野要欠条?”
“你这般锱铢必较的行径,实在不配做一名军人家属!”
“这是我本月的津贴,往后我每月都会按时交给你,你把青野的欠条还回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就像将军下达的命令。
谢景川静静地站在桌前,目光落在桌上那些面额不一的纸币上。
他的心口,好似被浓浓的苦涩一点点填满,就像一杯苦咖啡,越品越苦。
他回想起前世,他与楚茉晗共同生活了整整三十年。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从来都未曾主动上交过津贴。
他们一直实行着各花各钱的开明方式,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可如今呢,就因为何青野,她竟主动交出了自己的津贴。
谢景川苦涩地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心酸。
原本红润的脸,此刻变得异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张白纸。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愿妥协。
他看着楚茉晗,坚定地说道:“欠条是何青野借我钱后理应打的。你若心疼他,就用你的津贴补给他。”
“你!”楚茉晗眉头紧皱,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她看着谢景川那张苍白又倔强的脸,胸口好似被一只小虫子叮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心烦意乱涌上心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跺了跺脚,说道:“你怎么这么不通情理!”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嘭’的一声摔门离去。
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谢景川站在清冷的房间里,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座被遗忘的雕像,孤独又落寞。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走到餐桌前坐下。
他默默吃着那些已经有些变凉的饭菜,饭菜在嘴里就像嚼蜡一样,索然无味。
此后的几天里,楚茉晗都没有回来。
谢景川依旧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上班。
他每天早早来到厂里,认真地检查设备。
最近厂里要上新一批搪瓷制品,他打算加班加点完成任务。
然后再向领导提出停薪留职的事。
他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做好,为自己的未来打下基础。”
五天后,最后一批陶瓷品制作完成了。
厂里的其他人都下班回家了,车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谢景川身为一车间的小组长,守在火炉房,等待最后一道工序结束。
他眼睛紧紧盯着火炉,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个小时后,看着那完美的蓝色搪瓷杯出炉,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欣喜。
那蓝色的搪瓷杯,就像一颗璀璨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关好灯,正准备下班。
突然,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呼喊声。
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二车间着火了!”
谢景川正在一车间忙碌着,听到这喊声,他猛地一惊。
脸上瞬间露出紧张的神情,眼睛瞪得大大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来不及多想,赶忙跑出一车间。
刚一出来,就看到隔壁二车间上空浓烟弥漫。
那浓烟黑中带黄,像一条巨大的黑龙在天空中翻滚。
刺鼻的气味也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睛生疼,鼻子里满是焦糊味。
不少同事正拿着水桶,匆忙地开始救火。
他们的脸上满是焦急,一边跑一边喊着:“快救火啊,别让火蔓延了!”
谢景川大声喊道:“你,就是你!去通知军队来救援!”
那同事听到喊声,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
然后谢景川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救火队伍。
他接过一个水桶,快速地往火里泼水。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
那声音很微弱,在嘈杂的救火声中若有若无。
谢景川下意识往里面看去。
在浓烟和火光中,竟看到何青野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他的双腿被桌子死死地压住,怎么也动弹不得。
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牙齿咬得咯咯响。
谢景川毫不犹豫地冲上前。
到了何青野身边,他俯下身,双手用力抬起桌子。
一边抬一边大声喊道:“我来帮你,快,火要烧过来了。”
何青野见是谢景川,先是微微一愣。
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随后反应过来,费力地想要抽出自己被压的腿。
他咬着牙,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那汗珠沿着脸颊不停地滚落,打湿了地上的灰尘。
随着桌子一点点升起,何青野的脚终于抽了出来。
他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声音颤抖着说:“谢谢你,谢景川。”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双腿像是没了力气,走路一瘸一拐的,蹒跚着往外面跑去。
谢景川松开桌子,也跟着往外走。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火势突然上冲。
火焰像一条条红色的舌头,舔到了房梁。
‘啪’的一声巨响,一根断木砸了下来。
正好砸在谢景川的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痛苦不堪。
‘呕——’谢景川痛苦地大叫一声。
整个人狠狠摔趴在地上,扬起地上一片灰尘。
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毫无一丝血色。
嘴唇也变得煞白,像是一张白纸。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何青野,有气无力地开口:“救我……”
何青野停下了脚步,刚回身迈出一步。
却被猛然扑来的火势吓得接连倒退了好几步。
他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惊恐。
沉默了半秒,他心里挣扎着。
然后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奔去。
谢景川的心猛地一颤,眼神里满是失望。
那火势,就像一头疯狂的野兽。
愈发凶猛,火焰跳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感觉后背仿佛被利刃狠狠地撕裂一般。
那灼热的痛感,如汹涌的潮水般。
迅速蔓延至他的整个后背,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
“救命……救……命……”
他的声音微弱而绝望,在熊熊烈火中显得那么渺小。
就在谢景川陷入绝望的深渊时,
他终于望见那抹宛如天神降临的军绿色身影快步跑来。
那身影挺拔而矫健,步伐坚定有力。
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谢景川好似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楚茉晗,我在这儿,救我!”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抹军绿色,目光中满是期盼。
然而,只见楚茉晗快步走到前方的何青野身边。
她满脸焦急,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她一把扶起何青野,急切地问道:“青野,你怎么样了?里面还有人吗?看到谢景川了吗?”
话还没问完,何青野就像惊弓之鸟。
她的身体颤抖着,紧紧搂住楚茉晗的脖子。
声音哽咽,带着哭腔说道:“茉晗,我的腿……我好害怕,你带我离开这儿,好不好?”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下一秒,楚茉晗便搀起何青野,声音满是疼惜。
“别怕,有我在,我带你出去。”
她的语气,坚定又带着几分温柔。
那温柔的语调,就好像给何青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何青野原本有些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谢景川面色惨白如纸,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幅度极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接着,他喃喃低语:“楚茉晗!”
那声音中,满是失落与绝望。
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苦涩。
楚茉晗的脚步仅仅停顿了一瞬。
就好像只是被一阵微风吹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搀着何青野走了出去。
“轰”的一声,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炸弹在谢景川心里炸开。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烧得支离破碎,每一片都在刺痛着他。
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军绿色背影,眼神渐渐迷离。
双眼慢慢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最终,他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岱河医院烧伤科。
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像金色的丝线般洒在谢景川的身上。
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
刚一动,背部就传来如撕裂般的剧痛。
那疼痛,尖锐而强烈,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忍不住轻呼出声。
楚茉晗推门走进病房。
她一看到谢景川动了身子,眼睛瞬间瞪大。
赶忙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手按住他,着急地说:“不要乱动,小心碰到伤口。”
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谢景川的肩膀上,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谢景川望着眼前冷峻又担忧的女人,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
早上他在医院苏醒后,楚茉晗就一直守在他的床前。
她一会儿轻轻地帮他掖掖被子,把被角都整理得服服帖帖。
一会儿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她的这些举动,让谢景川觉得她似乎真的很在乎他。
但谢景川心里明白,楚茉晗只是在为昨天没有先救他而感到愧疚罢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经历了一次次的被抛下,他的难过似乎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这远比不上此刻后背传来的灼烧般的疼痛。
那疼痛,就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后背,密密麻麻,没有一丝停歇。
楚茉晗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思。
她轻轻地为他垫好了枕头,动作很小心,生怕弄疼他。
然后,她轻声说道:“你等我一下。”
她的声音很温和,就像春风拂面,让人感觉很舒服。
接着,她便走出了病房。
谢景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空洞,好像失去了焦点。
过了一会儿,楚茉晗再进来时,手里已捧着一束百合花。
那百合花洁白如雪,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就像一颗颗珍珠。
“昨天我回家给你拿衣服时,看到书桌上你写的一个小册子。”
楚茉晗笑着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上面说你喜欢花,所以就买了。”
谢景川想起那个小册子。
那是他原本打算弥补前世遗憾而写的。
上面,写了许多他想要做的事。
比如想让楚茉晗送一束他喜欢的花给他。
两人一起去看电影、去看日落等等。
可望着眼前的花,谢景川语气平淡到了极点:“我并不喜欢百合。”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一潭死水。
喜欢百合花的人是何青野。
楚茉晗举着花的手刹那间僵住。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不知所措。
她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也变得有些慌乱。
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开口:“抱歉,你喜欢什么花,我这就去买给你。”
说着,她便要转身去买花。
然而,谢景川缓缓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拦住了她。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不用了。”
此刻,在他的心里,不管是那娇艳欲滴的一束花。
亦或是其他那些曾经能让他心动的东西。
甚至是站在眼前的楚茉晗。
他心底仅存的那一丝美好,早就在那场凶猛的大火中。
如同脆弱的纸张一般,化为了灰烬。
他默默侧过眼眸,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摆放的日历上。
日历上,清晰地显示着2月11日。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快了,很快他就要离开了。
一时间,病房里陡然间变得异常安静。
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楚茉晗下意识地看向谢景川。
只见他的眼中毫无波澜。
那眼神陌生且异常,仿佛眼前的他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种莫名的惶恐,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楚茉晗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与愧疚:
“那天我并不知道你就在火场之中。
当时何青野受伤严重,我才先把他带出了火场。”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
“你放心,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这样吧,等你出院之后,我带你去看电影、看日落,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谢景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轻声回应:
“伤口疼得厉害,我再睡一会儿。”
说完,他重新躺了下去,缓缓闭上双眼。
一小时后,谢景川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弄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环顾病房四周,
此时,病房里已经不见楚茉晗的身影。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胡医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
胡医生走到病床前,开始仔细检查他的伤口。
谢景川看到胡医生胸口挂着的工作吊牌,
岱河医院四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赶忙问道:
“胡医生,最近医院是不是引进了一款专治烧伤的口服特效药?”
胡医生怔了一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是的,但特效药院里只有一瓶,还没进行过临床试验,
也不清楚有没有副作用。”
谢景川果断地说:“没事,我愿意尝试。”
原来,前世谢景川在报纸上看到过岱河医院引进烧伤特效药的新闻。
他清楚地知道这药唯一的副作用,
就是使用后伤口会像被蚂蚁啃噬一样疼痛。
但他心里明白,北京大学报道的时间不等人,
他必须尽快康复。这些疼痛,他要扛过去,也只能扛过去。
谢景川诚恳地对胡医生说:
“胡医生,你就让我试试吧,成功了这药能造福更多群众。”
胡医生思索了片刻,说道:
“我先去请示院长,通过后,就给你拿过来。”
谢景川连声道谢,脸上浮现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第二天早上,胡医生再次来到病房。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给谢景川带来了好消息:
“院长同意了,注意,特效药要在餐后服用,你吃完早餐再吃。”
说着,他递给谢景川一个约150毫升的玻璃瓶。
谢景川点头,感激地说:“好,谢谢胡医生。”
早上八点整,他慢悠悠地享用过早餐之后,
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手轻轻握住特效药品的瓶盖,正要拧开。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只见楚茉晗面色冰冷,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何青野大步走进来。
楚茉晗怒目而视,质问道:
“谢景川,你既然知道有这种能快速治愈烧伤的药,为何要藏着不拿出来?”
“这药仅有一瓶。”
楚茉晗眉头紧皱,目光落在谢景川手中的药瓶上,
语气不容置疑,“何青野的腿部烧伤比你严重。”
她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而且他马上就要去北京大学报到,不能有任何耽搁,理应先给他用。”
说完,楚茉晗便伸出手,想要拿走他手中的药。
谢景川看着如此蛮不讲理且偏袒何青野的楚茉晗,心中满是惊愕。
他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她了。
明明昨日,阳光正好,
她还笑意盈盈地为他送来鲜花。
那鲜花娇艳动人,散发着淡淡芬芳,
她温柔说道:“川,我带你去看电影、赏日落可好?”
可一夜之间,
她却为了别的男人来抢自己丈夫的药!
谢景川的心仿若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
他双眼泛红,眼眶布满血丝,
直直地盯着楚茉晗。
“何青野的腿不过是受了轻伤,”
谢景川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质问。
“而我是背部大面积烧伤,
伤势轻重,我不信你不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
“你还要我把药让给他?”
“楚茉晗,我才是你的丈夫。”
说完这话,谢景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那哽咽中满是委屈与不解。
楚茉晗对上谢景川发红的眼眸,心口莫名一刺,竟有些难受。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这时,轮椅上的何青野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接着哭了起来。
“茉晗姐,我的腿好痛。”
何青野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我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楚茉晗立刻看向何青野,眼中满是心疼。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仿佛能将何青野的痛苦都抚平。
刚才对谢景川那一点点的刺痛,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她便做出了决定,
楚茉晗咬了咬牙,一把夺过谢景川手中的药。
她转身朝着何青野走去,
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轻声说道:“青野,没事的,吃了药就会好起来。”
谢景川不顾背后传来的阵阵剧痛,
翻身下了床,动作急切,差点摔倒。
双手用力拽住楚茉晗的衣袖,
谢景川声音带着哀求:“楚茉晗,你把药还给我,我真的疼得厉害……”
楚茉晗停顿了一瞬,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可下一秒,她还是咬了咬牙,没有改变决定。
她将药递给何青野,谁知,双脚被轮椅角绊住,身体一个踉跄。
药从她手中滑落,“啪”的一声!玻璃瓶破碎,药水流了一地。
那药水在地上蔓延开来,
仿佛是谢景川破碎的心。
而随着玻璃瓶一同破碎的,
还有谢景川所有的希望。
房间瞬间陷入了死寂,
谢景川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他看着洒在地上的药。
心中好似有烈火在燃烧,
那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一旁的何青野还不知死活,
委屈地撅着嘴,说道:“景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为了不让我喝到这特效药,就故意把它打碎……”
谢景川忍无可忍,他的声音沙哑,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出去!”
尚在发呆的楚茉晗回过神来,
她的眼神有些慌乱,本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但看到谢景川对何青野充满敌意的态度,
便下意识地开了口。
“谢景川,这又不是青野的错,你没必要……”
谢景川猛地抬头,一双眼眸满是冷漠,
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雪。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也!滚!”
楚茉晗愣住了。
在她的记忆中,谢景川从未用这般带着情绪的眼神看过自己。
她心中猛地一紧,心跳陡然加快。
一种不安之感蓦地涌上她的心头,
让她的内心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她的嘴唇微微地颤动着,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她缓缓张了张嘴,
只留下一句:“你好好冷静一下,我晚点再来探望你。”
随后,她便推着何青野离开了。
当病房那扇洁白的门“砰”地关上。
关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刹那间,谢景川只觉一股酸涩猛地涌上眼眶。
那酸涩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蔓延,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
一颗接着一颗,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
滴落在衣襟之上。
之后一整天,谢景川的视线里都没再出现楚茉晗,
她心里暗自想着,不在意也好。
正好自己也不想见到她,免得心烦,
傍晚时分,病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慢慢消散,房间变得昏暗,
谢景川坐在床边,深吸了几口气。
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想到特效药已经没有了,得赶紧想办法,
得赶紧去找胡医生商量后面的治疗方案。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一只手紧紧扶着墙,
脚步有些踉跄,一步一步朝着护士台挪去。
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他听到几个护士在小声讨论。
护士们的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环境里还是传入他耳中,
一个护士满脸庆幸地说道:“谢天谢地,总算把十七号床的何青野送走了。”
她的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人明明都已经好了,还一直占着医疗设备,真让人头疼。”
她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不满,
另一个护士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
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军区的楚营长可宝贝着他呢,搞不好何青野就是她丈夫!”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别人听见,
谢景川听了,心里一阵冷笑。
白天还叫嚷着疼得受不了,甚至要和他抢药的何青野,
当时那痛苦的模样还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现在居然就出院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轻笑,
心想:如此拙劣的演技,也只有楚茉晗会相信。
爱情啊,真的能让一个人的智商变得这么低,
谢景川艰难地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胡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每走一步,背后的伤口就像被火灼烧一般,
那疼痛如烈火般蔓延,疼得他直皱眉。
好不容易到了胡医生的办公室,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敲门声清脆而微弱。
“请进。”里面传来胡医生温和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谢景川推开门,走了进去,
胡医生看到他,连忙站起身。
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关切地问道:“小谢,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谢景川点了点头,说:“胡医生,特效药没了。”
他把特效药没了的情况跟胡医生诉说了一遍。
胡医生听后,皱了皱眉头,
他陷入了短暂的思索,说:“这样啊,我再给你重新制定一个治疗方案。”
两人讨论了半个小时。
胡医生详尽地为谢景川阐述了全新的治疗方案。
“此方案或许效果显现会慢一些,不过对你伤口的恢复大有裨益。”
胡医生耐心地解释过后,扶着谢景川返回了病房。
在病房之中,胡医生小心翼翼地为谢景川背后的伤口敷好药。
他的动作轻柔且细致,而后严肃地告知他:
“伤口再度裂开了。”
“你切不可再随意乱动,等明日我再来查看情况。”
他的语气不容抗拒。谢景川点头,轻声回应:
“好的,胡医生,我会留意的。”
深夜时分,病房内一片静谧。
安静得仅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谢景川侧身躺在病床上,目光望向窗外那皎洁的明月。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的脸庞,显得格外清冷。
背后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
那感觉,好似无数根尖锐的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他背上。
可他紧咬着牙关,嘴唇都泛白了。
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坚持住,很快就会过去的。”
他还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数,
盘算着离开这里还需多少时日。
在这自我鼓励与默默数数之中,他竟真的挺了过去。
此后的日子里,谢景川积极地接受着治疗。
每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他便早早起身。
动作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每一下都轻缓细致。
上完药后,他便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不时望向门口。
静静地等待着胡医生来为他检查伤口。
在胡医生精心的治疗之下,他背后烧伤的状况逐渐好转。
原本那触目惊心、红得瘆人的伤口,也不再那么可怖了。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
一转眼,半个月的时光就消逝了。
这天,胡医生如往常一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谢景川的病房。
他戴上眼镜,仔细地查看谢景川的伤口。
看完后,胡医生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说道:
“恢复得相当不错,都结痂了。”
“再休养几日就差不多了。”
谢景川一听,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激动地询问:
“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胡医生点头,温和地说道:
“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
“只要你好好上药,别让伤口沾水即可。”
谢景川听后,心中一阵欣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很快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但他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前往了一趟陶瓷厂。
走进陶瓷厂,熟悉的环境与嘈杂的机器声扑面而来。
他径直走向领班的办公室,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领班熟悉的声音。
谢景川推开门,走了进去。
领班看到他,眼睛瞪得老大,惊讶地问道:
“景川,你怎么来了?”
“你的伤痊愈了吗?”
谢景川点头,接着从口袋里掏出辞职书,递给领班。
“领班,我是来辞职的。”
领班没料到他会突然辞职,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景川,我原本还打算日后让你接我的班呢。”
谢景川听后,心中一阵感动,赶忙解释道:
“领班,其实月初我就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原本打算等那批陶瓷制作完成就离职的,
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状况。”
领班听闻谢景川考上大学的消息,
眼中满是惊愕之色,嘴巴大张,许久才回过神。
“真没想到啊,景川,你太出色了!”
谢景川嘴角上扬,真诚地说道:“这些年,多谢您的悉心栽培。”
“未来若有缘,自会再次相逢。”
言罢,他向领班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了工作五年的陶瓷厂。
日落之际,夕阳的余晖倾洒在大地上,
整个世界仿佛被染成了一片金黄。
谢景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军属大院,
望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他从心底里不愿再回到这个地方,
但为了拿到结婚证去办理离婚,他不得不回来。
而且,他格外担忧在最后这几天节外生枝。
回到家后,谢景川开始一件一件地将自己的东西搬到客房。
每搬一件,他都感觉身体的力气在逐渐消散,
终于搬完东西,疲惫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瞬间淹没。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客厅,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另一边,楚茉晗从邻城执行任务归来,回到军区。
车子缓缓停下,她靠在座椅上,轻轻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这几日,谢景川那天看她时心如死灰的眼神,
总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怎么也赶不走。
每每忆起那个眼神,心口就像被尖锐之物狠狠刺了一下,
郁闷的情绪在她心头渐渐蔓延开来。
那天,特效药确实是她不小心打碎的,
这责任她无法推脱。
当时,她本打算先把何青野送回病房,
然后就去跟谢景川赔礼道歉。
可就在这时,军区突然下达了紧急任务,
她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便匆匆离去。
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漫长的半个月。
楚茉晗心里一直牵挂着谢景川,不知他恢复得如何。
她心想,等今晚回家好好休息一番,
明天精神抖擞地去医院看望谢景川,再好好补上道歉。
如此想着,她发动车子,朝着家属院驶去。
车子停在家属院门口,楚茉晗下了车。
她脚步略显急切地走进家门,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谢景川从沙发上缓缓醒来。
两人四目相对,楚茉晗见谢景川气色尚可,不禁皱起眉头。
她开口问道:“你就出院了?”
谢景川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我的伤……”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楚茉晗的冷言便脱口而出。
“所以你之前说自己伤比青野严重得多,
不依不饶要抢特效药,敢情都是在骗我?!”
谢景川的胸口像是被重物猛地撞击了一下,
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沉默许久,静静地看着不分是非的楚茉晗,
仿佛真的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两辈子的情意,在这一刻,
如同燃尽的灰烬,随风飘散。
月色渐渐笼罩下来,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
在瞒着楚茉晗即将离开的最后时光里,谢景川不想再与她针锋相对。
他只想安静地度过这段日子,
于是,他淡淡地解释道:“没有,我的伤还没好。”
只是想着在医院也是休养,倒不如回家休养。
楚茉晗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冲动,误会了谢景川。
嗫嚅着开口道:“对不起。”
谢景川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满是不在意的神情。
轻声说道:“没关系。”
之后,客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安静的氛围中,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格外清晰。
许久,谢景川率先打破了沉默,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说道:“对了,我把我的东西搬到客房去了。”
“我后背受伤了,晚上会疼醒,怕影响你休息。”
明明是体贴的话语,楚茉晗却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
她皱着眉头,心里思索着,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望着男人准备回房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上次你说想看电影、看日落,明天去吗?”
谢景川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他本想拒绝,又怕楚茉晗察觉异样。
犹豫片刻后,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
“大后天去吧。”
“那天是周末,也不耽误你在军区的工作。”
其实,明天他要去办理离婚,这是更为重要的事。
而大后天的周末,也是他离开的日子。
可楚茉晗并未察觉到谢景川更改时间的缘由。
她只觉得胸口的不安渐渐平息,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她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笑意,说道:“好,那我这两天尽快把军区的事处理好,周末好好陪你。”
谢景川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复杂,没有再说话。
他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天还未亮,外面仍是一片漆黑。
楚茉晗一大早就匆忙前往军区。
谢景川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
他微微侧过身子,专注地看着后背上那些有些结痂的地方。
只见痂皮正一点点地开始脱落。
他轻轻舒了口气,心底涌起一阵安心。
“真好啊,”他在心里默默念叨,
“不会耽误我去北京报到了,这下能放心了。”
处理好伤口后,他穿上衣服,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军容。
然后,他朝着军区走去。
他刻意避开楚茉晗的办公室,脚步不停,眼神坚定。
径直来到政委办公室门前。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政委,我有件事想向您申请。”
谢景川站得笔挺,表情认真地说道。
“我申请和楚茉晗离婚,希望您能批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早已打印好的离婚报告,双手递了过去。
政委坐在办公桌前,接过离婚报告,眉头微微皱起。
他抬起头,目光严肃地看着谢景川,问道:
“谢同志,军婚可不是小事。”
“你能跟我说说,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离婚吗?”
谢景川没有丝毫迟疑,眼神坚定,如实说道:
“政委,我考上了北京大学,马上就要去报到了。”
“未来几年我都不会回来,我不想耽误了她。”
政委的眼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讶;
他缓缓放下手中那份略有褶皱的报告,
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几分错愕说道:
“咱们岱河唯一考上北京大学的状元竟是你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就不打算和楚同志好好商议一番?大学四年时光说长不长,说不定她愿意等你呢。”
谢景川微微一笑,笑容礼貌却又坚定;
他轻声说道:“不必了,政委。我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已然有了全新的规划,
我觉得彼此都努力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生活,如此才会更美好。”
政委听后,沉默了片刻;
他皱着眉头,心里明白谢景川已然下定决心,
再劝也没什么用处了。于是,他缓缓拿起笔,在离婚报告上认真地签了字,
接着,郑重地盖上了红彤彤的钢印。“既然你已经考虑周全了,那我就批准你的申请。不过,日后可别后悔啊。”
政委把离婚报告递给谢景川,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景川接过报告,目光落在上面的钢印上,
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之感。“谢谢政委,我不会后悔的。”
他说着,向政委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室。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谢景川心情格外舒畅地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他便开始在房间里忙碌起来,准备收拾自己的物品。
如今他和楚茉晗分房而睡,这正好方便他先把近期不用的行李打包;
这样也不会被她发觉。他走进自己的房间,轻轻推开衣柜的门,
把要带走的衣服一件件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他拿起一件蓝色的衬衫,仔细地抖了抖,
然后用手轻轻抚平上面细微的褶痕,
再整齐地叠好,放进箱子里。接着,他又拿了几件黑色的裤子、灰色的毛衣,
同样认真地叠好放进去。每叠好一件衣服,他都会仔细检查一番,
看看是否叠得整齐,仿佛在完成一项无比重要的任务。
收拾完衣服,他又来到洗漱间;
把一些日常用品,像白色的牙刷、蓝色的牙膏、柔软的毛巾等,
一件一件地放进洗漱包里。他一边放一边在心里思索着,
这样哪怕最后一天使用了,也便于收起来。
最后,他走到衣柜的角落里;
小心翼翼地拿出当初和楚茉晗拍结婚证时穿的衬衫、
以及结婚典礼时穿的那套华丽婚服。他望着这两件衣服,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果断地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轻声自言自语道。
七零八碎地收拾完毕,家里差不多再也找不到他的痕迹了;
谢景川满意地看了看整洁的房间,
然后心情愉悦地去吃午饭。
下午,他惬意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手里捧着北大校园的简册,正看得入神。
突然,客厅里的座盘电话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他吓了一跳,赶忙把简册放在一旁;
起身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听筒那头传来教导主任熟悉的声音:
“谢景川同学,可算联系上你了!”
“学校有件事要跟你讲。”
教导主任的声音中,洋溢着兴奋与喜悦。
“我们打算拉横幅宣扬你考上北大的喜讯。”
“下周一再为你精心举办一场升学宴庆祝。”
他接着又兴致勃勃地说道:
“有你这位学长做榜样,咱们岱河高中的学弟学妹们,必定能勇攀知识高峰。”
“他们会更加勤奋学习,用知识改变自身命运!”
“这可是咱们学校的无上光荣啊!”
其实起初,谢景川并未想过宣扬此事。
但听主任这么一说,他心中一动,觉得此举或许真能激励更多学子,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开口说道:
“老师,十分感谢学校的推举。”
“能鼓励学弟学妹们,也是我的荣幸。”
“不过庆祝活动就免了吧,我后天就要去报到,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主任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行吧,我理解你的情况。”
“那庆祝活动就不办了。”
“不过你到了学校可得好好努力呀!”
谢景川笑着回应:“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完,他挂断电话,又拿起北大校园的简册,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
“那好,那就只拉横幅挂在学校激励大家。”
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
“老师还是想对你说,恭喜你,勇敢地去追逐梦想吧。”
谢景川欣然一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真诚地说道:“谢谢。”
挂了电话,他缓缓走到窗边,目光透过玻璃,望向如诗如画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仿佛给世界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一切都无比美好。
未来就像这绚烂的夕阳,充满了无限可能。
当天下午,谢景川迫不及待地前往火车站。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在售票窗口前排着队,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心里满是对北京的憧憬。
终于轮到他了,他急切地说:
“麻烦给我一张明早第一班,八点从岱河到北京的火车票。”
拿到票据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就像一块大石头稳稳地砸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把车票放进兜里,安安心心地回了家。
晚上六点半,家里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仿佛在进行倒计时。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楚茉晗竟然准时到家。
两人四目相对,楚茉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谢景川,兴奋地说道:“军务我都处理好了。”
“明天你可以睡个懒觉,想什么时候出门都行。”
“我一整天都陪着你。”
谢景川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好,你有心了。”
楚茉晗看着男人温柔的笑容,只觉得那笑容宛如春日里最和煦的风。
这风轻轻拂过她的心田,好似一双温柔的手,抚平了她连日来烦闷的心绪。
她下意识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将脸颊轻贴在他的胸膛,
细细感受着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让她原本紧张的心,
渐渐舒缓放松了下来。
她在心底暗自思忖:谢景川如此深爱她,
她又何必再徒增担忧呢?
然而,她并未留意到一旁镜子里的谢景川。
此时的他,整个人僵如磐石,
脸上满是不适的神情,眉头也微微蹙起。
次日,也就是他们即将离开的当天。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
轻柔地洒落在谢景川的脸庞。
他六点便早早起了床,
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是他在用心烹制这最后的早餐。
他熟练且认真地挥动着锅铲,
在锅里不停翻炒着。
楚茉晗走出房间,看到早起的谢景川,
不禁微微一愣。
她心想,他大概是很期待和自己约会吧。
她满眼歉疚与心疼地看向他,说道:
“景川,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我说过会一整天都陪着你的。”
谢景川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
眼神有些闪躲,赶忙回应道:
“习惯了,快来吃早餐吧。”
两人正准备享用早餐时,
门外突然传来何青野的声音:
“茉晗姐,今天我要去医院换药,
你之前答应过陪我去的。”
说着,何青野已然走进屋内。
楚茉晗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承诺过。
她满脸歉意地望向谢景川,犹豫着开口:
“景川……”
谢景川迅速替她做了决定,
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时间还早,
他的伤势要紧。”
楚茉晗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带着何青野离开了。
发车前,她胸口突然一阵刺痛,
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不放心地叮嘱谢景川:
“景川,你等我,这次我一定尽快回来。”
这次,谢景川并未作答,
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当院子外的吉普车渐行渐远,
发动机的声音也渐渐消逝在远方。
房间里只剩他一人后,
他迅速吃完了早餐。
碗筷碰撞的声音,
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
他利落地收拾好厨房,
每一个动作都干脆果断。
随后,他走到保险柜前,
手指快速地输入密码。
“咔哒”一声,保险柜应声而开。
他取出一直藏着的北大录取通知书。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夺目,
仿佛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
站在客厅,谢景川将已生效盖了钢印的离婚报告,
放在了茶几上。
当目光触及一旁沙发柜上摆着的合照时,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决绝。
“咔嚓!”他动作干脆,伸手用力掰开相框。
双手紧紧捏住自己那一半照片,狠狠一撕,
照片被扯成两半。
他将另一半照片扔在地上,
冷冷地看向楚茉晗的方向,说道:
“楚茉晗,我不想在这,
在你的回忆里留下哪怕一丁点痕迹。”
之后,他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眼神决绝,对这个所谓的“家”,
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
与楚茉晗此生不复相见。
楚茉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何青野去上药,
眼神中满是担忧。
她看着医生仔细地为他处理伤口,
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和谢景川的约定。
上好药后,楚茉晗匆匆说道:
“何青野,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她脚步匆匆,迅速返回了军属院。
“景川,我回来了,咱们可以去……”
楚茉晗一边说着,一边迈进家门。
然而迎接她的,只有一室的清冷孤寂,空气中都弥漫着丝丝寒意。
她刚一进屋,敏锐的目光便察觉到家里的异样。
以往,房间里处处摆放着谢景川精心挑选的成对搪瓷物件。
那些搪瓷物品,每一件都饱含着他们甜蜜的回忆。
可如今,这些东西全都不见了,原本温馨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楚茉晗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快步走到卧室,双手颤抖着打开衣柜。
眼前的景象让她身体一僵,衣柜里谢景川的衣物等所有东西都没了。
只剩下几件她自己的衣服,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楚茉晗整个人都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为何家里如此空荡,人也不见了?谢景川去了哪里?”
忽然,她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她赶忙走过去,手微微颤抖着拿起信封。
打开一看,‘离婚报告’四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
“轰”的一声,她只觉得好似当头挨了一棒,脑袋有些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为什么?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莫名其妙留下一份离婚申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茉晗把手中的纸张捏得“嘎吱”作响,愤怒与不解在她心中交织。
她立刻想到了军区政委,既然这份离婚报告政委已经签字,那他应该知晓些情况。
楚茉晗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前往军区政委办公室。
来到政委办公室,楚茉晗心急如焚,她推开门,大声说道:
“政委,我想问问谢景川的事,这离婚报告究竟是怎么回事?”
政委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心急如焚前来询问他的楚茉晗,有些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笔,叹息一声说道:
“茉晗同志,我知道你在工作方面表现出色,是个优秀的军人,可同时,也要兼顾一下家庭啊。”
楚茉晗一听政委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期待。
她身体微微前倾,诚恳地问道:“政委,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政委看着她,神色认真,语重心长地说:
“你身为谢景川同志的妻子,竟然都不知道他考上了北京大学。你这个妻子,当得确实很失败啊。”
楚茉晗闻言,当场愣住。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谢景川考上了北京大学?!”
楚茉晗只觉得心里仿佛被利刃狠狠穿过,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原来那个被众人传扬、羡慕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枕边人。而自己呢,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她满心都是后悔,后悔自己只顾着工作,忽略了丈夫的感受。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谢景川离婚。我要去找他说清楚,也要诚恳地跟他道个歉。”
楚茉晗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随即,楚茉晗看向政委,眼神坚定,说道:
“政委,对于谢景川同志的事,是我的错。我想去弥补和挽回这段婚姻,请您批准。”
政委沉默了半晌,仔细端详着楚茉晗坚定的眼神。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现在军区的事务没那么繁忙,可以给你批准七天假。但期间要是有任何突发状况让你回来,你必须立即待命。”
楚茉晗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她迅速站直身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谢谢政委,我一定不会耽误正事的。”
从政委办公室出来后,
楚茉晗先回了一趟母亲居住的家。
刚迈进家门,
便瞧见弟弟一家都在屋内。
大家围坐在客厅里畅快聊天,
看到楚茉晗回来,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楚茉晗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
轻声说道:“妈,我有件事要跟您讲,我要去一趟北京。”
楚母关切地看着她,
柔声问道:“去北京做什么呀?是去执行任务吗?”
楚茉晗轻轻点了点头,
认真回答:“没错,是去出任务。”
楚母满脸担忧地叮嘱: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楚茉晗微笑着回应:
“妈,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楚母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自己的腿,
一边对着楚茉晗说道:“你安心去就行,家里的事儿有我呢,不用你操心。对了,景川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呀?我最近这腿疼得厉害,就盼着他来给我按按呢。”
“是啊,姐,怎么没见到姐夫呢?”
一旁的弟媳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听到楚母的话,也跟着问了起来。
楚茉晗看着他们关切的目光,
也没打算对他们隐瞒。
于是便开口说道:“景川考上北京大学了,
他去北京筹备入学的事情了。”
一屋子的人听闻这个消息,
眼睛齐刷刷地瞪大,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楚母皱起眉头,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脸疑惑,声音里满是不解:“之前不是说青野那孩子考上了吗?怎么会是景川呢?”
弟媳放下手中正嗑着的瓜子,
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挑拨的意味:“姐,姐夫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告诉你,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
楚茉晗或许不会往心里去。
可如今,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话,
她只感觉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得难受。
她第一次发觉,
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谢景川心里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的其他人看到楚茉晗阴沉下来的脸,
都很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楚茉晗在家里随便吃了几口饭,
就回到了军属院。
推开房门,看着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
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以前每次她回家,还没进家门,
就能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谢景川总会系着围裙,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她迎进屋里。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呢?
仔细回想,应该就是他收到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那天,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和她对视,
说话也吞吞吐吐,声音都有些发颤。
楚茉晗当时还以为他是因为高兴,
可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如果他想去上大学,我肯定不会阻拦他的呀。”
楚茉晗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她隐隐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可脑袋里乱糟糟的,像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顺。
“算了,等去了北京,亲自问问他就知道了。”
楚茉晗想着,开始简单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突然之间,她仿若想起了什么,眼眸瞬间一亮;
转身移步到书桌跟前,旋即开始翻找起来。
她清楚记得,之前曾看到谢景川写过一本;
有关学习与生活攻略的小册子。
然而,找了一大圈,书桌的抽屉都翻了个遍;
却始终没能找到那本小册子。
“莫非是被他带走了?”楚茉晗在心里暗自思忖;
低下头时,瞥见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有一些纸屑。
她走上前去一瞧,发现正是那本被撕碎的小册子;
楚茉晗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心口陡然一阵剧痛,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她实在不明白,谢景川为何要这般行事;
她总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而且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再找回来了;
楚茉晗紧蹙眉头,深吸一口气。
竭力平复着突如其来的恐慌之感;
第二天,楚茉晗提着行李出了门。
刚走到军区门口,就被几个军区家属给拦住了;
一位家属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楚营长,听说之前那个考上北京大学的同学是景川同志;
真得恭喜你们啊。”
楚茉晗听后,愣了一愣;
随即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应道:“谢谢,这都是他努力的成果。”
她心里清楚,这事根本瞒不住;
况且丈夫高考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是值得骄傲的事儿,理应让大家知晓。
楚茉晗继续往前走去,又碰到了一位军嫂;
军嫂瞧见她手里的行李袋,眼中满是好奇。
“楚营长这是要前往何处呀?”
“去北京。”楚茉晗答道。
军嫂眼睛顿时一亮,立马笑着说:“听说景川考上了北京大学;
你是去找他吧?这才刚分开就忍不住啦,你们感情真好。”
楚茉晗听闻谢景川提出离婚,轻轻勾起了唇角;
那笑容原本带着几分温柔,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可一看到那份摆在眼前的离婚报告,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就像一朵刚刚绽放,却被寒风吹过的娇弱花朵,没了生机。
在军属院里,她和谢景川一直是众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平日里,两人感情甚笃,几乎从未红过脸。
邻里间常常将他们当作夫妻恩爱的典范;
楚茉晗也一直沉浸在这份甜蜜的婚姻之中。
可如今,谢景川却突然提出要离婚,这让楚茉晗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的她,压根没去细想之前自己为了何青野,对谢景川有多么过分。
她的脑海里全是探寻谢景川要离婚的缘由;
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我们一直异地的缘故?”
“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个问题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楚茉晗将谢景川要离婚的理由在心里反复思索。
自以为找到了可行的解决办法;
她那隐隐不安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眼神笃定,心里暗自想着:“只要和谢景川说清楚;
他肯定不舍得跟我离婚的。”
告别了那些军嫂之后,楚茉晗脚步匆匆;
她心里只想着尽快见到谢景川,把事情解释清楚。
她径直奔向岱河火车站;
而另一边,谢景川拖着沉重的行李,来到了北京大学的门口。
他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着那古色古香的大门;
感受着这座学府浓郁的历史文化气息。
北京大学的建筑风格独具特色,
红墙绿瓦间尽显古朴典雅之态。
每一栋建筑仿佛都在轻声诉说着百年故事,
谢景川的内心满是激动与澎湃。
从今天起,他将在此汲取知识养分,
不断充实自己,实现自身价值所在。
他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明亮光芒,
忍不住在心底憧憬着未来的大学生活节拍。
他也满心期待能在此结识志同道合的伙伴,
一起书写青春的精彩。
谢景川仰起头,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拉着行李正准备朝着门口迈。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人快速跑来,大力撞了他满怀。
谢景川身子微微歪了一下,
好在反应敏捷,立马扶住旁边的柱台。
他抬头望去,目光正好与何青野交汇,
何青野一脸震惊,嘴巴微微张开发呆。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声开口说道:
“谢景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地带?”
原来,何青野考上的北京学校离北大很近,
他今日恰好过来这边把情况探查。
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与谢景川相逢,
这意外的相遇让他有些发傻。
谢景川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淡定从容,
双手稳稳拉着行李,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跨。
他轻声说道:“自然是来这里上学呀。”
话语简洁,却透着坚定的表达。
何青野挑了挑眉,脸上迅速浮现嘲讽神态,
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声把话甩:
“上学?你来这上什么学,你连大学都没考……”
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景象惊呆。
只见谢景川不慌不忙地将手伸进上衣口袋,
摸索一阵后,拿出录取通知书来。
他走到坐在大门口接收报道学生的老师面前,
双手恭敬地把录取通知书递上高台。
他礼貌地说道:“老师,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老师伸出双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露赞赏色彩。
随即笑着说道:“你就是岱河那个唯一考上的学生啊,
不错,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未来值得期待。”
接着,老师又把通知书和身份证等资料拿近细瞧,
然后摆了摆手,温和地把话安排:
“去教务处领入学资料吧,要是有啥不清楚,
那边会有志愿者帮你把问题解开。”
谢景川微笑着,真诚地回应道:“好,谢谢老师。”
说完,他目不斜视,径直抬脚往学校里迈。
只留下何青野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大,
如同被雷劈中,满心的惊愕难掩盖。
他刚刚也看到了那份录取通知书,
也听到了老师说的话语内容实在。
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谢景川才是那个考上北大的厉害存在。
何青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心里懊恼得如同被火在烧般难耐。
他想起之前还在谢景川面前得意地嘚瑟,
满脸看不起他的模样,如今真是自讨苦来。
谢景川这会儿早把何青野抛到九霄云外,
他哪还有心思去管何青野的状态。
为啥呢?因为他在偌大的北大校园里迷路啦!
校园里建筑和道路复杂得像迷宫般难猜。
他在校园里转了好一会儿,眼睛四处张望不停,
愣是找不到教务处究竟在哪个所在。
他一路走着,奇怪的是,
路上连一个来报道的学子都没入他的眼白。
谢景川心里头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站在原地茫然又无奈。
他的眼睛四处乱瞅,不知该往哪走,
满心的焦急在心底不断地徘徊。
忽然间,他眼前一亮,
瞧见不远处的小径上,缓缓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
嘿,这身影看着就让人感觉格外舒适。
再定睛一瞧,她的手臂上系着一条红布,
红布上面清晰地写着‘志愿者’三个字。
谢景川心中一喜,好似见到了救星,
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他赶忙迈开大步,撒腿跑了过去。
跑到跟前,他急忙堆起一脸灿烂的笑容,急切地说道:
“你好呀,请问教务处该往哪儿走呢?”
等他仔细看清这志愿者的模样时,
谢景川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动弹。
眼前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
她身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
那外套的材质摸起来顺滑无比,看上去质感极佳。
穿上它,显得人既精神又利落。
下身配着一条笔直的军裤,
裤线锋利得仿佛能削苹果。
脚上套着一双军靴,走起路来“噔噔”作响,气势十足。
这女子明眸皓齿,五官十分端正。
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看着特别让人顺眼。
谢景川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他站在那儿,皱着眉头,眼睛微微眯起,
使劲儿在脑海里思索。
正在他沉思之际,突然听到女子开了口。
那声音带着丝丝喜悦,清脆地传进谢景川耳中:
“谢景川?”
谢景川“啊”了一声,满脸疑惑地看向女子。
眼睛睁得老大,似乎能塞进一个鸡蛋,问道:
“你认识我?”
女子轻轻扬了扬眉,眉梢微微上挑。
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着说道:
“谢景川,你真不记得我啦,我是洛语嫣。”
洛语嫣?谢景川听了这个名字。
赶忙在脑中搜寻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浮现出小时候和他一起玩耍的那个小女孩,可不就叫洛语嫣嘛。
想当年,那个小女孩整天邋里邋遢的。
穿的裤子屁股那儿破了好几个洞,就像开了花一样。
她还调皮捣蛋得厉害,
经常惹得她妈妈拿着扫帚在后面追着打。
一边追一边骂:“你个小调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女孩一边跑一边回头做鬼脸,嘴里喊着:
“来呀来呀,抓不到我。”
没想到长大后,她完全变了模样。
长得比小时候好看多了,气质也截然不同。
谢景川顿时惊喜得眼睛放光,
大声说道:“洛语嫣,小时候那个小脏猴?哎呀,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洛语嫣也笑着调侃道:
“我也没想到呢。你居然考上了北京大学。谢景川,你比小时候变聪明了哟。”
谢景川一听,立马不服气地嚷嚷起来:
“什么呀,我一直都很聪明好不好。你可别小瞧我。
小时候我还经常给你讲题呢,你都忘了?”
因为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遇见了从前一起玩的伙伴,
谢景川不自觉地放松了自己,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他接着又问道:“那时小学毕业后,你们家就搬走了,原来是搬到北京来了吗?”
洛语嫣盈盈笑着开口:“这事儿以后再慢慢聊嘛。
咱们先带你去教务处把要紧事办了,报道可不能耽误。”
谢景川赶忙点头回应道:“好。”
随后,洛语嫣领着谢景川朝着教务处走去。
一路上,她还为谢景川介绍校园里的建筑:
“你瞧,那是图书馆,里面的藏书可丰富了。”
“这边是食堂,饭菜的味道挺不错的。”
到了教务处,洛语嫣热情地帮谢景川办各种手续。
她一会儿在窗口排队,一会儿和工作人员交流,忙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办好了手续,又带着谢景川去领大学要用的课程书籍。
那些书一本本堆叠起来,好似一座小山,还挺厚的。
接着,洛语嫣带着谢景川前往男生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洛语嫣停下脚步,俏皮地对谢景川说:
“我就送到这儿啦,男生宿舍我可进不去哟。”
“你的宿舍在402,可别找错啦。”
谢景川赶忙接过她手中自己的行李,一脸感激地说道:
“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要是没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洛语嫣摆摆手,笑着说道:“没事啦,我本来就是志愿者,这都是我该做的。”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建筑系找我,我被建筑系录取了。”
“要是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谢景川点头,认真地说:“好嘞,我记住了。”
然后他便拿着行李进了宿舍。
北京大学的宿舍里,一间住六个人,上下铺的床位排列得整整齐齐。
中间有个长方形的大桌子,看着十分实用。
既能放东西,也能用来学习。
谢景川到的时候,其他五个人都已到齐。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纷纷做起自我介绍。
有人操着浓郁的南方口音,说话软糯。
有人带着北方方言的豪爽,声音洪亮。
原来他们都来自五湖四海。
大家脸上都挂着真诚的笑容,一看就是实在人。
谢景川心里很满意,暗自想着,这几个室友应该不难相处。
在北京大学安顿好之后,谢景川便开启了他的大学生活。
他报考的专业是历史学,每天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
全是文史课,他学得很认真。
一下课,他就直奔图书馆。
在那一排排高高的书架间穿梭,眼睛仔细地搜寻有关历史的文献。
找到后,他兴奋地把书紧紧抱在怀里,好似抱着无价之宝。
第二天,谢景川像往常一样,抱着几本厚厚的历史书从图书馆出来。
那些书又大又重,压得他胳膊都有些酸了。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还思索着书中的内容。
走到台阶处,他没看清路,一脚踩空了。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地往台阶上倒去。
谢景川心里“咯噔”一下,焦急地想:完了,这下肯定要摔个狗吃屎了。
就在他以为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很有力量,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一下子就把他拉了回来。
谢景川晃了晃站稳了,长舒一口气。
他赶忙转头,想对救命恩人说声谢谢,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哟,原来是洛语嫣呀。”
洛语嫣原本轻轻搭在他手上的手,刹那间如遭电击般迅速松开。
她嘴角微微上扬,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说道:“没错呀,我正巧来图书馆查找些资料呢。
嘿,幸亏是我扶了你一把,不然你这重重一摔,可就糟糕透啦!”
“那真得好好谢谢你呢。”谢景川故意翻了个白眼,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接着说道:
“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我这会儿有空。听我室友说,学校外面有一条小吃街,里面的美食可多啦。
要不我请你去品尝一番呀?”
洛语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道:“好呀,你先去把书放好,
我也得去寻个资料。半个小时后咱们在校门口会合,如何呀?”
“行,就这么说定了。”谢景川言罢,紧紧抱着书,脚步匆匆地返回了宿舍。
他轻轻走到桌前,将书平整地放在桌上,而后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钱,一张一张认真地数着。
确认钱足够后,他便加快步伐,快步朝着校门口走去。没过多久,洛语嫣也赶到了。
两人并肩朝着小吃街走去,一路上谈笑风生,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选了一家馄饨店,刚坐下没多久,就瞧见一个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谢景川一看,心里暗叫一声“哎呀”,原来是那个不想见到的何青野。
何青野看到谢景川,眼睛瞬间亮得如同灯泡一般,尤其是看到旁边的洛语嫣时,
就好似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扯着嗓子大声嚷道:“谢景川,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
都已经结婚了,还和别的女人出来约会!”
谢景川闻言,眉头立刻紧紧皱起,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何青野,冷冷地说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跟你很熟吗?别在这儿多管闲事。”
何青野冷笑一声,得意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说道:“我告诉你,我听说茉晗姐马上要来北京看我了。
等我见到她,非得告诉她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她瞧瞧你这副德行。”
谢景川一愣,心中暗自琢磨:楚茉晗要来北京?她真的是来看望何青野的,还是来找他的呢?
算了,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想再和楚茉晗、何青野有任何瓜葛。
一旁的洛语嫣听得似懂非懂,但见谢景川神情不佳,她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谢景川,开口问道: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这地方看着就让人闹心。”
谢景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
两人同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将背后何青野的叫嚷声彻底抛在了脑后。
最后,洛语嫣带着谢景川去了一家专做岱河菜的饭馆。
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洛语嫣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菜单,兴奋地说道:
“好久都没吃岱河菜啦,今儿呀,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呢。”
谢景川嘴角上扬,温柔地笑了笑,随即问道:“你离开岱河多久啦?
对了,伯父伯母他们身体可好?”
“他们好得不能再好了!”
洛语嫣双眸微微眯起,满脸开心地说道,
“等日后有机会,我必定带你去和他们见个面。他们要是知道能见到你,保准会乐坏了!”
谢景川一脸真诚,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彩,紧接着说道,
“真盼着能早日见到伯父伯母。”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洛语嫣坐在对面,身体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景川。
这么多年过去,谢景川越发英俊了。他的五官更加刚硬,面部线条好似刀刻一般。气质也变得沉稳又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洛语嫣心里痒痒的,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她想打听谢景川结婚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还想知晓他前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又迟疑了。
毕竟,虽说他俩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一同在院子里嬉戏,一起捉蝴蝶、丢沙包,那些时光不计其数。
可也多年未见了,突然问这些,会不会太冒失了?
谢景川心思细腻,一眼就察觉到了洛语嫣的犹豫。他微微倾身,靠近洛语嫣,温和地开口道,
“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憋在心里啦。”
洛语嫣咬了咬嘴唇,思索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刚才那位同志说你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谢景川并不打算隐瞒,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
“是真的,但现在已经离婚了。”
洛语嫣一听,眉头立马皱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关切,急切地问道,
“怎么回事啊?是那女人对你不好吗?”
谢景川望着眼前这位许久未见的儿时玩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听到自己离婚的消息,洛语嫣下意识的反应竟是担心自己受欺负了。
这种毫无缘由的偏袒,让他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可洛语嫣却误解了,她以为谢景川遇到了什么难题。她声音不由得低沉下来,双手抓住谢景川的胳膊,焦急地说道,
“怎么啦,景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说出来,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的。”
谢景川看着洛语嫣那满脸关切的神情,忍不住嘴角上扬。眼里闪过一抹真挚的笑容,他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没有,我没事的。关于离婚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谢景川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这些年的经历跟洛语嫣说一说为好。于是,他大致讲述了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
洛语嫣专注地听着谢景川的讲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得她心里满是心疼。
等谢景川讲完,洛语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
“原来叔叔阿姨已经不在了,你别太伤心。”
“放心吧,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好歹咱们小时候一起玩了那么久,我肯定会护着你的。”
之后,为了让谢景川心情好起来,洛语嫣开始讲述全家离开岱河到北京后碰到的趣事。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一会儿模仿这个人说话的腔调,尖声尖气。
一会儿又学那个人的动作,滑稽可笑。
逗得谢景川笑得前仰后合,连肚子都疼了起来。
看到谢景川不再那么哀伤,洛语嫣暗自松了口气。
两人慢悠悠地用完餐,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谢景川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景川……”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谢景川的身子瞬间僵硬。
不过很快,他便放松下来,心想:该来的总会来,那就一次性解决。
旁边的洛语嫣看到谢景川的反应,心里一下子就猜到了缘由。
她动作灵敏,抢先一步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着军装的女子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质超凡,正是楚茉晗。
洛语嫣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警觉。
谢景川也缓缓转过身,与楚茉晗四目相对。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楚茉晗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直直地看着谢景川,眼神里有疑惑,也有一丝期许。
她开口说道:“景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谢景川思索片刻,对洛语嫣说道:“语嫣,你先回去吧。”
接着,他带着楚茉晗来到校外一家幽静偏僻的茶馆。
这家茶馆环境清幽,周围种着几棵翠竹。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略显尴尬。
楚茉晗率先打破沉默:“景川,我这次来,就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你为何突然要离婚呢?”
“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考上了北京大学呀?”
谢景川看着风尘仆仆的楚茉晗,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旅途的倦意。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离婚并非突然决定,我想了很久很久。”
“至于考上北京大学这件事,我想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楚茉晗一愣,她仔细端详着谢景川,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冷淡,和以前截然不同。
她心里的疑惑如潮水般不断翻涌,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带着几分惶恐:
“景川,为何你突然就变了呢?以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谢景川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就不想再和楚茉晗有任何牵扯。
见她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他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认真说道:
“楚茉晗,以往我以为咱们心有灵犀,可如今我明白了,你不爱我。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何青野。”
“既然如此,咱们好聚好散吧。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再回岱河了。”
楚茉晗整个人瞬间呆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心里满是疑惑,暗自嘀咕: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呀?谢景川怎么说她心里的人是何青野呢?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不对呀,他为何要这么说呢?
楚茉晗眼睛直直地盯着谢景川,声音低沉地开口道:
“景川,咱俩之间的事情,可别把别人牵扯进来。要是让旁人听见了,你让青野以后怎么在这里立足呀?”
嘿,这都什么时候了,心里还惦记着何青野,根本不在乎他嘛。
可谢景川也不想再跟她纠缠,直接说道:
“楚茉晗,我把理由都跟你说了,咱们已经离了婚。
往后你可别再来找我了。”
楚茉晗急忙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心急如焚地说道:
“景川,你还没解释清楚呢,咱们之间的事情和青野有什么关联呀?”
谢景川使劲儿将自己的手抽回,气鼓鼓地说道:
“你敢说你心里头不在意何青野吗?楚茉晗,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为了他,你一次又一次地将我舍弃。我对你的在乎,你就像没看到一样;
甚至还抢走我的药……你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可别跟我说,
你不敢承认自己心里在乎的人就是他!”
听到谢景川这一连串的指责,楚茉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之前对谢景川做过的那些事,这些事的确是她所为。
“景川,我知道以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是我做得不妥。但咱们才是夫妻呀;
我心里在乎的人是你呀。”
谢景川满脸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冷哼一声说道:
“你在乎我?你要是在乎我,怎么会为了别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
怎么每次你眼里就只能看到别人,而把我忽视了呢?”
楚茉晗委屈地嘟囔着,眼神中满是哀怨;
“你这所谓的在乎也太廉价了吧。”
谢景川冷冷地回怼,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楚茉晗被谢景川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微微张开。
她想要反驳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呢?因为她无法否认,以前她确实喜欢过何青野。
那时,何青野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让她心动不已;
但由于种种原因,最后只能把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底。
那些原因,就像一道道枷锁,束缚住了她的爱意;
可和谢景川结婚后,她也想着和他好好过日子。
她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想要温暖这个家;
谁知道让他发现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他失望至极。
谢景川的眼神中,满是绝望和痛苦;
他要和她离婚。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谢景川了,楚茉晗就觉得心如刀绞;
她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利刃划过。
她从心底里不想和谢景川离婚;
想明白这些后,楚茉晗赶忙对谢景川说:“景川,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错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愧疚;
“可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我是真的在乎你呀,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谢景川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的表情,无比坚定;
“楚茉晗,我对你已经失去了信任。”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寒风;
“我现在就想好好地上大学,咱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岱河,就各过各的吧。”
说完这话,谢景川便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干脆而决绝。
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看着他那毫无留恋的背影,楚茉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好像一点儿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她一直都以为谢景川很爱她,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来之前她还信心满满、信誓旦旦的;
可这一刻,那自信全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但她仍旧不愿就此放弃;
她和谢景川往昔有着诸多美好的回忆;
那些回忆,宛如璀璨星辰;
在她的脑海中熠熠闪烁;
她就不信谢景川能如此迅速地忘却;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重新将他追回;
楚茉晗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收拾好糟糕的心情,准备抬脚离开;
刚一迈出门,便与带着同学来玩的何青野撞了个正着;
何青野满脸欢喜地冲过来;
他的笑容灿烂如盛开的花朵;
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茉晗姐,你真的大老远来北京看我啦,你对我真好呀!”
楚茉晗先是一怔;
她的眼神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刚才谢景川说的那些话;
她下意识地抽出被何青野挽住的手臂;
她的动作有些生硬,带着一丝尴尬;
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开口说道;
“我来这儿啊,是找景川的。”
何青野听了,也愣了一下;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赶忙问道:“你找他干啥呀?”
话刚说完;
何青野好像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似的;
又接着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你也不知道他考上北京大学这件事儿啊?”
楚茉晗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忽;
心里想着得回去好好理理这一团乱麻般的头绪;
她面带微笑,柔声对何青野说道;
“青野啊,我还有别的事儿呢。你跟同学好好玩哈,玩得开心点儿。”
说完,她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去;
何青野望着楚茉晗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总感觉她好像隐隐约约有了些变化;
说不上来哪儿变了,但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不过他也没太往心里去;
以前在岱河的时候;
虽说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爱慕;
可就只有楚茉晗对他爱答不理的;
他每次跟她搭话,她都态度淡淡;
所以他那好胜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像个小尾巴似的不停地缠着她;
虽说她跟自己也没多少话可说;
可从来没拒绝过他的要求;
特别是结婚之后;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比她丈夫谢景川还要重要似的;
这可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如今到了北京,人才济济;
他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所以对于楚茉晗现在的态度,他也没那么在乎了;
另一边,谢景川回到宿舍;
刚一推开门,就瞧见有个室友正抹着眼泪呢;
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个室友是从湖南来的,名叫颜平;
谢景川愣了那么一小会儿;
赶紧几步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咋啦这是?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颜平低着头,没说话;
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可那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止都止不住,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谢景川也没再追问;
就默默地陪着他,安静地坐着;
这时候啊,做个安静的陪伴者可比啥都重要;
等当事人想说了,自然会开口的;
过了一会儿,颜平总算止住了哭声;
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他抽抽搭搭地哽咽着说道;
“其实吧,我都已经结婚了。”
谢景川没啥特别的反应;
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里带着理解;
他们这批大学生可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
不光有应届生参加,好多参加工作的;
甚至年纪大点儿的都来考了;
所以考上大学的人已经结婚,这也不算啥稀奇事儿;
我考上大学,还是老婆支持我的呢;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没话说。可今天她跑到学校找我,说要跟我离婚……
颜平说着说着,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抽泣起来;
谢景川赶忙安慰他:“别哭啦别哭啦,你问她为啥要离婚没?”
颜平点点头,抹了抹眼泪,说道:“问了,她说家里父母不同意我俩分开这么多年;
而且他们想早点抱孙子,不想再等个几年了。”
谢景川听了,眉头紧皱,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这确实是个挺棘手的问题;
不过只要两人一起想办法,这事儿也并非解决不了。“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啊?”谢景川问道。
颜平哭哭啼啼地说:“我可不想离啊,
要是实在没办法,这大学我不读了都行。”
谢景川万万没想到颜平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考上北京大学多么不容易,这点他肯定也清楚。可就因为家里这点事儿,就要轻易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谢景川把颜平的事儿放在了心上,心里隐隐有些冒火;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是人家家里的事儿,轮不到自己多嘴。可话到嘴边,他到底还是开了口:
“事情还没到毫无办法的地步呢,你先别慌;
我觉着吧,你得跟你老婆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你想想,考上北大容易吗?你真就舍得这么轻易放弃啦?”
颜平听了谢景川这番劝,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寻思着,趁他老婆还没回湖南,得赶紧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
谢景川这边呢,脑子里也想了好多事儿,还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自己的情况;
这会儿他心里还有点庆幸,还好走之前就把离婚报告签好了。
之后好几天,谢景川都没瞧见颜平的人影;
他自己课业重得像座大山,哪有心思管颜平怎么样了。
又是四处找资料做详细备注,又是反复熟读那些资料和文献;
除了上课,他一天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
这天,他在图书馆待了好久,天都快黑了才回宿舍;
在路上,他碰见了洛语嫣,看那样子,人家是特意来找他的。
洛语嫣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说道:“景川,我跟我爸妈说碰到你了,他们可想见见你;
明天正好周末,你跟我去我家玩儿呗?”
谢景川一下子愣住了,看看自己手上抱的一摞书,又看看洛语嫣那满是期待的眼神;
他心里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好了。
洛语嫣看出谢景川有点犹豫,关切地开口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谢景川掂了掂手里的书,面露难色地说道:“最近功课实在太多了,我……”
洛语嫣赶紧打断他的话,依旧笑着说:“就去我家吃顿饭,完了我再送你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而且关于历史方面的事儿,我没准能帮上你。”
谢景川有点纳闷,瞪大了眼睛问:“你还懂历史啊?”
洛语嫣得意地一笑,扬起下巴说:“那肯定啊,之前报志愿的时候,我在历史学和建筑学里头选。最后我才选了建筑学。”
谢景川略微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应道:“好吧,明天什么时候去呢?”
洛语嫣柔声说道:“你今天好好歇息,明天我过来找你便好。”
和洛语嫣分别后,谢景川返回宿舍。刚一进门,就瞧见室友们都在,
可那氛围压抑得让人仿佛喘不上气来。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忙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有个名叫陈磊的室友,此人性格直爽,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他最先按捺不住,气呼呼地指着坐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颜平,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他犯糊涂,
为了一个女人就打算放弃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谢景川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颜平依旧打算退学。他也觉得这个决定太不值得了,
但这毕竟是颜平自己的事情。谢景川看着颜平,认真地问道:“你真的不后悔吗?”
颜平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着大伙,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地说:“你们根本不了解我的难处。”
“这儿就我一个结了婚的,你们瞧瞧,一个个都这般年轻。以后啊,等你们大学毕业,肯定能分配到一份好工作,再嫁个好人家。”
“可我要是离了婚,就算工作再好,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要我了呀。”
“我心里头有点发慌……”
颜平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有些无语。或许是观念不同吧,
宿舍里除了颜平,其他几个人都年纪轻轻的,压根就没考虑过结婚这档子事儿。谢景川看着颜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你这话可就说错啦,我也结过婚呢……”
这话一说出来,宿舍里所有人都震惊地盯着他。他倒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啊,我来北京大学报到的时候,就已经离了。”
顿时,宿舍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过了半晌,陈磊一下子扑过来,搂着谢景川的胳膊,笑着说:
“景川,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有魄力,有勇气,我就欣赏你这样的性子。”
谢景川笑了笑,说道:“我和颜平的情况不太一样,我和前妻感情不好,所以我没怎么犹豫。”
“颜平和他妻子感情可好啦,他有这样的决定也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劝你再好好斟酌斟酌。”
“现在这时代发展得可快了,咱们只有多学知识,才能不被这社会给淘汰咯。”
谢景川说完,拍了拍颜平的肩膀,便去洗漱了。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
发现颜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寻思自己的话估计给颜平带来了点冲击。能考上北京大学的人思想应该不会太过古板。
说不定颜平也想在这儿把大学念完呢。这种事儿只能自己想明白,谢景川也没去打扰他。翻个身又睡了。
第二天,谢景川在衣柜里挑来选去。最后挑了一件白色的短款棉袄穿上,下身配了条黑色的裤子。
陈磊起床看到谢景川这副打扮,笑着问:“景川,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正式,是要去做什么呀?”
谢景川回应道:“我要去以前一个邻居家走动走动,肯定得收拾得整齐些嘛。”
“你不是岱河人吗,在北京还认识人呢?”
“是以前在岱河的邻居,他们在我小学毕业时就搬走了。没想到在学校又碰到了。”
谢景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接着转身背起帆布包,
他向陈磊摆了摆手,说道:“行啦,我走咯。”
说完,他便走出了宿舍。刚走到一楼,出了宿舍大门,
就看见洛语嫣身着一身黑衣,站在不远处。谢景川赶忙走过去,问道:
“你等很久了吗?”洛语嫣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没事儿哒,我刚到一会儿,咱走吧。”
两人并肩朝外面走去。洛语嫣家离北京大学开车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青瓦白墙,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八面。
谢景川有些惊叹,嘴巴微微张开。他知道当初他们一家人搬走,
是因为洛父在外地做生意赚了些钱。现在看到这么大的四合院,
谢景川心中暗自思忖:洛语嫣家在北京也算是有钱人了。
他到了洛家,洛母满脸笑意地迎了出来,热情地拉住他的手,
“快进来,孩子,可算把你盼来了。”洛母说道。
洛父要去上班,不在家。洛母没想到还能见到以前老家邻居家的孩子,
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开心极了。
“哎呀,这一晃多少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洛母拉着谢景川聊个不停。
谢景川也很配合,给她讲岱河发生的那些事儿,像村头的老槐树又粗了一圈,谁家新添了个胖小子。
看着洛母眼中满满的怀念之情,谢景川心里突然琢磨起来,
他心想,自己其实也算背井离乡的人,想必也跟洛母一样,挺想念家乡的。
跟洛母聊了好一会儿,洛母的脸色渐渐有些疲惫,打了个哈欠。
“我有点累了,想去睡会儿。”洛母说道。
谢景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洛语嫣:
“洛阿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呢。”
洛语嫣也轻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
“唉,我妈前些年跟着我爸到处奔波,把身体累坏了,现在只能在家好好养着。”
谢景川赶忙安慰洛语嫣,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没事儿的哈,阿姨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我看她好像挺惦记岱河的,等学校放假时,你带她回岱河看看,说不定对她的病有好处呢。”
洛语嫣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看着谢景川,眼睛亮晶晶的,开口说道:“那你能不能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呀?”
谢景川一下子愣住了,眼神有些躲闪,心里有些犹豫。
当初从岱河离开时,他就没打算再回去,可现在……
洛语嫣又接着说:“就当是陪我妈,行不?而且你也能回去看看你爸妈呀。”
洛语嫣这话一下子提醒了谢景川。当初他来北京时急急忙忙的,都没去爸妈的坟头祭拜。
这次要是洛阿姨回去,他跟着回去倒也挺好。
反正他若不去岱河市,就回自己家乡石溪村,
想来应该也不会碰到楚家那些人了。
于是谢景川便说道:“行,我答应你。”
随后,谢景川和洛语嫣开始商量下次放假回岱河之事。
之后,二人在洛家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摆满了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
用餐完毕,两人才返回学校。
刚走到学校门口,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壮实女人迎面走来。
那女人上下仔细打量着谢景川,开口问道:“你叫谢景川吧?”
谢景川和洛语嫣同时吃了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
谢景川点了点头,回应道:“对,我就是。”
“这位女同志……”
话才刚刚起了个头,谢景川就感觉一股大力猛然袭来,
有人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毫无防备之下,他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此前背上的伤本就未痊愈,这一摔,估计又破皮了。
谢景川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声音里满是痛楚。
洛语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了,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赶忙一个箭步挡在谢景川身前,
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满脸涨红的陌生女人,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是谁呀?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人气呼呼地双手叉腰,大声说道:
“就怪这家伙乱说话!我男人本来都要跟我回去生孩子了,
现在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回去,非要留在这里学习知识……”
洛语嫣听得一头雾水,眼睛里满是迷茫。
周围的人看到这场面,也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扭头看向这边,眼神中带着好奇。
谢景川却听明白了,他心里琢磨着,
这女人估计是颜平的老婆。
颜平想通了不跟她回去,她便把气撒到自己身上了。
谢景川咬着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背后的伤痛让他脸色煞白,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洛语嫣瞧见后,赶紧蹲下身子,眼中满是关切,问道:
“怎么啦,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这时,那女人仍不罢休,抬起脚,还想上前踢谢景川。
洛语嫣沉着脸,正要去阻拦,却被另外一个人拦住了。
谢景川和洛语嫣同时看过去,竟然是楚茉晗。
楚茉晗原本是想找谢景川再聊一聊的,
没想到刚过来就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直直地盯着那个陌生女人,冷冷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
因为楚茉晗身着笔挺的军装,显得格外精神,
身上还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威严气势。
那个陌生女人瞬间就有些胆怯了,眼神开始躲闪。
这时,颜平听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他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气呼呼地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呢?我都已经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怎么还跑到学校里来打我的同学啊?”
颜平心急如焚,额头上满是汗珠,一心想把妻子拉走。
他心里也担心这事闹大了,影响到自己的学业。
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在北京大学完成全部的大学课程。
绝不能让任何事情破坏了这件事。
最终,颜平总算是把妻子拉走了。
楚茉晗见人走了,连忙转过身,蹲在谢景川身前,满脸担忧地问:
“怎么样啦,还能活动吗?”
楚茉晗瞧见谢景川疼得眉头紧皱,
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似是想起什么,接着问道:
“是不是背后的旧伤又发作啦?”
谢景川万万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楚茉晗,此时他疼得厉害,
便点了点头,看向洛语嫣说道:
“洛同学,你能否……”
他本想让洛语嫣帮忙,话还未说完,
自己的身体就被楚茉晗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谢景川猛地一惊,瞪大双眼大声问:“你要干什么?”
楚茉晗双手用力,一边按住谢景川挣扎的身子,一边急切道:
“我带你去医院,别动,再动会更疼。”
一旁的洛语嫣微微一怔,心里犹豫了刹那。
就这一瞬间,她眼睁睁错失了良机,
心中满是懊恼,暗自责怪自己。
但眼下谢景川的伤才是重中之重,
且听楚茉晗所言,他背后有伤且未痊愈。
洛语嫣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全然不知缘由,
看着楚茉晗抱着谢景川匆匆离去的背影,她赶忙跟上。
此时,她心中涌起强烈的好奇,
特别想知道谢景川和楚茉晗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可不想在谢景川的事情上,
永远像个外人一样。
在北京海淀医院里,谢景川趴在病床上,神情痛苦,
护士戴着口罩,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一旁的医生扶了扶眼镜,开口说道:
“并无大碍,只是这烧伤的伤口,日后需注意,别再裂开。”
“在医院修养几日便可。”医生又补充了一句。
不远处拉着帘子,楚茉晗和洛语嫣静静地站在帘子外。
听到医生的话,两人神情各异,
楚茉晗眼神黯淡,回想起当初在岱河对谢景川做的事。
心中又疼又愧疚,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洛语嫣则满脸心疼,眼中满是疑惑,心想:
烧伤?怎么会烧伤呢,且看样子还挺严重。
“以前谢景川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呢?”洛语嫣小声嘀咕着。
过了一会儿,护士上完药,医生掀开帘子走出来,
医生看了看这两个女人,皱了皱眉,问道:
“你们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楚茉晗和洛语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都愣了一秒。
愣神一秒后,洛语嫣赶忙说道:“我是他同学。”
楚茉晗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是妻子。
可一想到那份已生效的离婚报告,话到嘴边又咽下,
她犹豫许久,刚想开口。
谢景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医生,没关系,我能照顾好自己。”
谢景川心里清楚,医生这么问是想找个人照顾他。
而且就目前情况,他估计又要住院了,
但他不想麻烦洛语嫣,更不能麻烦楚茉晗。
被谢景川这么一打断,楚茉晗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头也低了下去。
心中隐隐作痛,轻轻叹了口气,
等医生走后,两人才掀起帘子进去看望谢景川。
洛语嫣刚一踏入病房,便焦急地问道:
“景川,你背后怎么会被烧伤呀,究竟出什么事啦?”
还没等谢景川开口回应,一旁的楚茉晗听到洛语嫣也唤“景川”,
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道:“这位同学,你和景川不过是同学关系,没必要叫得这般亲昵吧。”
洛语嫣轻轻瞥了楚茉晗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她双手抱胸,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哟,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啦。我和景川呀,可不止是同学这么简单的关系呢。”
楚茉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宛如被乌云遮蔽的太阳,
她先是偷偷看了眼谢景川,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接着直直地盯着洛语嫣的眼睛,质问道:“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
谢景川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脑袋都要炸开了,
他眉头紧锁,赶忙开口制止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要是有事,就先去忙自己的吧。”
洛语嫣看着谢景川苍白如纸的脸,嘴唇动了动,
她心中有满腹疑问,可旁边楚茉晗还在。她明白今天肯定问不出结果,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她想知道的,迟早会知晓。于是洛语嫣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学校啦。你的课业你别担心,我有空就去旁听。回头我再详细讲给你听。”
谢景川虚弱地点点头,轻声说道:“好。”
等洛语嫣离开后,楚茉晗却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坐到谢景川床边,望着他,急切地问道:“景川,你和刚才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谢景川不想多谈,敷衍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关系。你也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说完,他便闭上眼,不再理会楚茉晗。
楚茉晗看着谢景川拒绝交流,心里如同刀割一般难受,
可她马上就要回岱河了,这次不说清楚,以后就没机会了。她拉住谢景川的手,带着哭腔说道:“景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啊?以前是我做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嘛?”
谢景川头一回听见楚茉晗如此卑微地恳求,心中五味杂陈,
以前,他做梦都盼着楚茉晗能多在乎他一点。如今她总算知道他的重要性了,可还是晚了。谢景川缓缓睁开眼睛,直直地对上楚茉晗满是愧疚和伤痛的双眼,语气平淡地说道:“没必要了,楚茉晗。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楚茉晗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声音颤抖着说道:“景川,我马上就要离开北京回岱河了,你真的……”
谢景川眼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挤出一丝微笑:“那祝你一路顺风……”
楚茉晗的话被打断,看着谢景川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天,楚茉晗才失魂落魄地离开病房,
谢景川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结果就看到颜平和陈磊站在床边。颜平瞧见谢景川醒了,赶忙凑上前去:“景川,你醒啦,感觉好点没?”
谢景川轻轻颔首,脸上挂着温和笑意,
柔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呀?”
颜平满脸愧疚,眼神尽是自责之色,
望着谢景川说道:“你因我的事受伤住院,我理应来看望你,顺便道个歉。”
谢景川轻轻摇头,面容依旧温和,赶忙说道:
“妹子,这真不是你的错。我是之前受的伤才住院,和你没啥关联,你别自责了。”
一旁的陈磊实在憋不住,插了句话,
满脸好奇地追问:“景川,听医生说你背后烧伤还没好全,咋回事啊?咱都同宿舍好几天了,你啥都没说呢。”
谢景川摆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说道:“之前没那么严重,真没事,你们别担心我了。”
谢景川不想再聊自己的事,便把话题转到颜平身上,
问道:“那你和你老婆怎么样啦?”
颜平一听,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哽咽,
说道:“我表明态度后,她啥也没说就走了。我知道她在生我气,但我不后悔。”
陈磊在一旁赶忙给他鼓劲,拍着胸脯说:
“颜平,别怕!就算她跟你离婚,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颜平冲着陈磊感激地笑了笑,
谢景川也笑着安慰道:“没事的,要是她真跟你离了,那是她的损失。她没提离婚说不定还有转机,你别愁眉苦脸的了。”
这时,洛语嫣来了。她刚走到病房门口,
就瞧见病房里几个男生正聊得火热。
颜平和陈磊瞧见洛语嫣手里提着保温盒,还拿着几本书,
马上就明白她是给谢景川送吃的和来补课的。
于是两人同时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哎呀,下午还有课,我们先回学校了,之后再来看你。”
说完,两人便走出了病房。洛语嫣把手里东西放在床旁柜子上,
先轻轻打开保温盒,里面是尚有余温的鸡汤。
她脸上带着温柔笑意,说道:“这是我妈特意给你熬的汤,你趁热喝。”
谢景川有点过意不去,皱着眉头说:“阿姨都知道我的事了,她身体不好,怎能让她操心……”
洛语嫣笑着解释道:“我妈知道你受伤住院,恨不得亲自来医院看你,被我拦住了,所以熬了汤给你。”
谢景川赶忙说:“那真得好好谢谢阿姨。”
洛语嫣没再言语,小心地把汤盛到碗里,拿了个调羹递给谢景川。
谢景川双手接过碗,慢慢喝了一口汤,眼睛一亮,说道:“嗯,真好喝,阿姨手艺真好。”
洛语嫣笑着说:“好喝你就多喝点。”
她仔细端详谢景川的脸色,发现比之前好多了,没那么苍白,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她思索一番,内心的好奇终究没忍住,于是开口问道:
“景川,你背后的烧伤到底怎么回事啊?能跟我说说不?”
谢景川正拿着勺子舀汤,听到这话,手顿时停了一下。
他慢慢抬起眼眸,望向洛语嫣;
只见她的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关怀与担忧。
那一刻,谢景川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原本一直不愿提及的事情,此刻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他凝视着洛语嫣,缓缓说道:
“之前在岱河时,我们厂里突然燃起大火。火势迅猛,我躲避不及,不慎被房梁砸中后背。”
洛语嫣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焦急地追问道:
“那为何不等伤养好再出院呢?这多危险呀!”
谢景川顿了顿,佯装满不在乎地说:
“快到去北京大学报到的时间了,这事可不能耽误,所以就……”
洛语嫣直直地盯着谢景川,轻轻摇了摇头说:
“不对呀,北京大学的老师不会如此不通情达理。要是知道你受伤住院无法按时报到,肯定会给你延期的。”
“景川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还发生什么事了?”
谢景川压根没料到洛语嫣如此细心,一下就戳中了关键问题。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我想着早点离开岱河。”
洛语嫣似乎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
“是不是和……你那前妻有关?”
“嗯。”谢景川轻轻点了点头。
洛语嫣沉默片刻,没有再继续追问。
只是认真地对谢景川说:
“行,我不问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绝不允许那女人伤害你,听见没?”
谢景川望着洛语嫣,只见她双眸中满是自己小小的倒影;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以前的事都已翻篇,现在他有了新生活,也有了新目标;
他往后的日子还长,没必要总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瞧见谢景川脸色好了些,洛语嫣才把放在一旁的书和笔记本拿过来;
“这是昨天上课的笔记,还有今天要上的内容,我都整理好了。你看看有啥不懂的,就问我。”
谢景川接过洛语嫣手中的书和本子,翻开看了一会儿;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抬起眼睛看着洛语嫣说:
“我听说建筑专业课程很多,我都忘了问你,这有没有占用你自己上课的时间?”
“要是你没时间,我可以让我室友……”
“没事儿,我能兼顾过来,你别操心。”
谢景川迟疑地看了洛语嫣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
“要是真占用了你上课的时间,你得跟我说。”
洛语嫣却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从这之后的几天,洛语嫣几乎天天来医院陪谢景川;
还给他带各种课本和笔记。
这天,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地面上;
谢景川不经意间瞧见洛语嫣脸上明显的黑眼圈,颜色暗沉,显得格外憔悴。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关切地问:
“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怎么看着这么累,脸色都不太好。”
洛语嫣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没事儿,你别担心了。”
“我听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是吗?
谢景川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惬意:“没错,往后我能独自去学校啦。”
“你也能少操点心,不用天天往医院跑咯。”
次日,阳光恰到好处地洒落。洛语嫣前来接谢景川出院。
谢景川原以为洛语嫣会径直带他回学校,脚步都不自觉地朝学校方向挪动。
可没想到,她却领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回家的路。
谢景川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我刚从医院出来,身上还带着药味呢。”
“你怎么把我带到你家来了呀?”
洛语嫣无奈地耸了耸肩,解释道:“我妈非要让等你出院后把你接到家里来。”
“她又给你煲了汤,我实在没办法呀。”
谢景川没办法,只能扯了扯身上有点皱巴巴的衣服,跟着进了洛家。
这次洛父也在客厅,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看见谢景川,放下报纸,笑着打了招呼:“是景川吧,哎呀,这么多年没见。”
“都长成大小伙子了,真是越来越精神啦。”
谢景川也笑着回应:“洛伯伯好。”
洛父点了点头,招呼他们坐下。
之后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聊起了家常。
这期间洛父又开口说:“听你妈说,你们打算回岱河看看呐?”
“打算啥时候去呀?”
洛父看着洛语嫣询问。洛语嫣思索片刻,皱着眉头说:“那得等我们有空,最近课程挺紧的。”
“最早也得等到五一了。”
洛父点点头,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那就定五一吧,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回去看看。”
“我也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
吃完饭之后,谢景川跟洛语嫣就回学校去了。
之后那几天,谢景川每天都安安心心地去上课。
他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听老师讲课,课间还向同学请教。
把之前落下的那些功课,全都给补上来了。
这天,谢景川从图书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摞书。
就碰到同班的一个同学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跟他说:“谢景川同学,我刚才在学校门口看见有人找你呢。”
“你赶紧出去瞧瞧吧。”
谢景川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眼神里满是惊讶。
随后马上点头说:“好嘞,谢谢你哈。”
不过他心里头,满是疑惑。这时候能有谁来找自己呢?
等他到了校门口一看,嘿,原来是楚茉晗。
而且看她好像还受了伤,左手用绑带绑着,绑带上还有点血迹。
楚茉晗瞧见谢景川出来了,赶忙上前走了一步。
着急忙慌地说:“景川,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谢景川看着她那用绑带绑着的左手,顿了顿。
还是问道:“你不是回岱河去了吗?而且你这手怎么回事啊?”
楚茉晗一听他提到自己的手,立马就有点高兴起来。
眼睛亮晶晶地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谢景川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你可别多想哈,今天要是换了别的认识的人,我也会问的。”
楚茉晗一听这话,原本亮晶晶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滑过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轻柔地说道:“景川,这次我是真心打算回岱河了。
也不知日后何时还能再来北京,今天你能否陪我吃顿饭呢?”
谢景川听闻,眉头微微蹙起,犹豫了许久。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敲着座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坐上楚茉晗的吉普车,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压抑。
楚茉晗忍不住开口询问,他便简单回应一句。
他的声音平淡,态度冷淡得让人心生寒意。
楚茉晗望着这般冷淡的谢景川,心中如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忆起往昔,那时他与自己总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时常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充盈着整个房间。
可如今,他对她既冷淡又沉默。
楚茉晗懊悔至极,肠子都快悔青了。
她后悔从前没把谢景川的感受放在心上。
如今想弥补他,他却好似关上了心门。
待吉普车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时,谢景川微微瞪大双眼,有些惊讶。
他心中思索着:没想到楚茉晗会带自己来这儿吃饭。
楚茉晗留意到谢景川的神情,赶忙解释道:
“我记得你之前在那个小册子里写过,想品尝一回西餐,所以就带你来啦。”
她所说的那个小册子,便是之前做的恋爱攻略。
谢景川临走时,愤怒地将它撕了扔进垃圾桶。
那里面记录着许多他想和楚茉晗一同做的事。
在他决定离婚来北京时,那些事便已不再重要。
可没想到楚茉晗还记着这些事。
谢景川跟着楚茉晗走进了西餐厅。
餐厅里灯光柔和,音乐舒缓。
他们开始享用那高档的西餐。
虽说品尝西餐是谢景川从前想做的事,
但如今时移世易,心境早已不同。
两人默默吃着手中的食物,都不太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楚茉晗看着一直沉默的谢景川,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以后真的不回岱河了吗?”
谢景川吃东西的手丝毫未停。
他声音平淡地回了句:“应该不会回去了。”
楚茉晗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紧,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心想,希望谢景川毕业后能回岱河。
即便等上几年,她也心甘情愿。
可她太了解谢景川的性子了。
这人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像当年他鼓足勇气追求自己一样。
那股执着劲儿,无人能及。
是她自己有眼无珠,当初答应和他处对象时。
就该明白自己心里有他。
可她一直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还为了别的男人伤害过他。
如今人家不肯原谅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她就是舍不得放开谢景川的手。
但她又不想再让他伤心了。
心里纠结得如同乱麻一般。
谢景川和楚茉晗吃完饭之后。
楚茉晗将他送回北京大学校门口。
楚茉晗紧紧拉着他的手,眼神中满是不舍。
她对他说:“景川,以前那些事,我真的特别对不起你。
但我会在岱河等你,等你毕业后说不定想通了就回去……”
谢景川着实没想到,楚茉晗竟如此执着。
他微微皱了皱眉,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前世的自己。
那时,他将何青野藏在心底整整一辈子。
那份深情从未被任何人察觉。
想到这儿,他突然释怀了,嘴角轻轻上扬。
他不再言语,罢了,随她去吧。
毕业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算他回了岱河,他和楚茉晗之间,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可能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