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万人饿死，产油国脱离联邦，结果一堆国家劝都劝不住。”
1967年5月30日清晨，东南角那片狭长海岸沸了。广播里，“比夫拉共和国”横空出世，首府埃努古街头全是白布条幅，有人在教堂敲钟，有人把国旗直接当披风。那是伊博人一天之内在地图上撕下一道口子，尼日利亚官方听了立刻脸红脖子粗：国家刚七岁，你就敢闹分家？
再往前面推一步，局面其实像在抖音里看得越来越多的狗血故事：几个朋友合伙创业，结局是有人要跑路。区别只是这一次盘子大到1350万人，股权是土地、石油、还有命。
英国佬临走前把尼日利亚划成三块：北区富拉尼豪萨人大块吃肉；西区约鲁巴人锁死商贸；东南角的伊博人咬牙读书当官。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住了几十年群租房，彼此账本从不互通。1960年独立后，联邦像极了一个分层公寓，厨房、卫生间各自为政，遇到交物业费的任务全指望吼。谁都不服谁，火药味就飘在每层楼梯间。
伊博人觉得自己成绩最好，可投票时候豪萨人仗着人多拿了头把交椅。官方位置上，伊博人占比从45%往上飙，给其他人的感觉就是“哥们你们都成管理层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跑到北方的伊博移民越来越多，邻居的头发几乎竖起来，传言谁去菜市场都能听见“再让他们生娃，咱们连站票都没了”。
油田突然在东北角冒头，消息一出，民族矛盾像加了酵母。伊博人说油在咱脚底下当然归咱；另外两族把宪法啪地一声摔在桌上：醒醒，一国资源一国花。吵到最上头，陆军里出了第一批愣头青。1966年2月15日，十几个伊博族少壮军官端起枪冲进总理府，一枪把巴勒瓦送走，顺手把西区和北区的部长也给办了。眼瞅着文件柜里还没捂热的权力被扫荡，这回剧本换成了明抢。
可悲的是，这种明抢点燃的不是掌声而是炮仗。政变后五个月，北方城镇每天上演“找伊博人”真人秀：办公室、租屋、公交车上，几千条人命被安上“报复”名头。大批伊博人拖家带口往回跑，火车顶上挂行李，车厢外挂着人。奥朱古在东区门口摊开手：来吧，都回来，这儿有你们一张床。于是50万、100万、200万……回流的脚步踩断了以往那条用铁路连接的全国感情动脉。
联邦新老板戈翁刚接过方向盘，一脚刹车都来不及踩就冲进人血泥潭。他号召和解，呼吁开会，先把全国切成12块，东区被拆成三个小州。这招听起来像打压大资本，实际上油井正好被划走。伊博人一拍桌子：这不是明抢油田吗？嫌我们人多就劈我们地盘？当晚，埃努古电台循环播放奥朱古的独立宣言，声音冷静得像在念体检报告：“从今日起，我们叫比夫拉。”
联邦承认失败那就不是联邦了。第二天，拉各斯直接把收音机扭到最大音量：封锁港口、掐断铁路、一分钱货物都不准进比夫拉。电台旁正准备庆祝的伊博人瞬间愣住：蛋糕还没切，就要先饿肚子？
戈翁年轻气盛，脑子里开始倒数：动手。命令在两广地区“闪电站”一样的旅团接到任务，向北、东、南三个方向怼过去。对面，奥朱古升格成将军，连夜让马迪埃博老将军出山挂帅，说是挂帅，其实拍板的人还是他自己。双方在开战宣言里都写满了“我们爱好和平”，然而子弹不懂政治，真正的和平通常只在演习靶场里开花。
炮响之后的三十个月，世人的记忆被几组数字反复扎针：200万到300万人因为枪杀和饥饿死在了草丛、堤坝、难民营；国际红十字会的照片登上欧美头版，一时间比夫拉成了饥饿非洲的代名词；新建的“医生无国界”打着旗帜冲进战区，第一次手术刀没被国界挡路。直到今天，轮到欧盟讨论波兰农业补贴时，还有人拿老照片做PPT，提醒各国别让区域撕裂重演。
战史里翻到后面几页，比夫拉就像手里火引子在燃烧：外援飞机被迫用夜间跑道的红绿灯泡当导航，空投米袋有时落在敌阵，饥饿的孩子等不及发粮就啃包装纸。轮到联邦军进攻炼油厂，工兵发现伊博守军把最后半桶汽油浇了火墙，“那火墙堵的其实是我们身后的退路”，一位前少尉后来回忆。败退那天，奥朱古留下一句话，“至少我们试过了”，乘DC-8飞到象牙海岸，护照上民族仍是尼日利亚。
在非洲像尼日利亚这样把三族、三种主要信仰、三个经济体系硬塞进一个国号的拼图并不罕见，可怕的不是拼不来，而是谁拿锤子谁拿钉子。族人、省界、油田、选票，这些在日常餐桌上最多引起呛声的事，一旦被人添油加醋塞进枪管，结果就是把一整个国家打成骨折。
回看这个过程，你会发现无论伊博人追求更大发声权，还是豪萨富拉尼人要求权力再平衡，甚至约鲁巴人想要重新划蛋糕，所有理由听上去都像“为公司好”，最后却直奔毁约去的。经济学家到现在还在写论文，如果把1966年那场二月政变推迟半年，会不会就能通过谈判搞个联邦石油共享基金，大家都有一口汤。然而历史只给结果不给如果。
战后五十年，尼日利亚东边那片红土地仍旧叫回“阿比亚州”“埃努古州”等老名字，比夫拉像梗在喉咙的鱼刺，被官方日历上一个“全民和解日”轻轻带过。可你若站在奥尼查桥上看司机冲着收费站吼“还记得油是谁的吗”，就知道那根刺根本没化。
聊到这里，只想问一句：要是一块拼图不满意裂缝，到底是先换胶水，还是直接上撬棍？
